第十五章 得救

太阳初升，天边泛起红晕，很柔和，放眼望去竟一点都不觉得刺眼，它慢慢升高，光线也逐亮了起来。

透过花窗落进来的一缕光，恰巧映在顾白溪眉间，她微微抬起右臂，朝自己眉心揉了揉。昨夜的灯蜡还未燃尽，就摆在床侧，很显眼。

顾白溪掀被子准备起身，只见吴吟端着药碗正大步朝自己走来：“昨夜你才刚刚烧退，现在觉得如何了？”

顾白溪起身接过药碗，拖着还十分虚弱的身子开口道：“我睡了多久，李芙蓉她......”

“九天阁已被查封许久，李芙蓉的身份必是要惊动圣上，所以懿旨也是圣上下的，陛下明察，无罪的人一律释放，有罪的，则一律斩首，你担心的一切都结束了，这几日便安心在女学养伤。”

十年之久，她可能想过自己的顺利逃出，但却不曾想过，存在于世上做着买卖人命生意的九天阁，会经自己的双手自此结束。

这走来的路，都是每一位渴望安宁的女子，她们的命填来，那可是公主私印，单靠钟紫沫又怎会将事情查明，又怎会成功拿出私印交到吴吟之手，顾白溪清楚的知道，这是她们私下密谋了许久的策略，若九天阁当真没有设法想要挣脱掉这一切的人，那地罚司这种地方，建来用处也是不大。

在顾白溪熬不下去时，便就看着这牢里留下来的血垢，她一次一次的警告自己，这里的每一滴血都在盼望着挣脱这个地方，而现在手拿证据的自己，是所有人唯一的希望，自己不仅要活下来，还要这九天阁里的所有人为自己所作的恶事而承担责任。

话落，顾白溪紧绷着的身体似是放松下来，几滴晶莹的泪珠划过她那仍旧惨无血色的脸，她压制着情绪，缓缓张口说着：“十年......李芙蓉害死了这么多人，直到今日，才终于结束了这一切......紫沫和江予姐姐也当瞑目了......”

吴吟记起前几日自己手下带出来的两具尸体，便开口道：“我命人将她们安葬在了东林山，待你伤好些，我便一同陪你去看看她们。”

顾白溪微微叹了口气，垂下了脑袋：“她们的一生，没有一刻是在为自己活着，望她们来世不再如此了，做男子也好......”顾白溪，深呼了一口气，似乎在于之前的一切事情做别，闻着那难以入口的汤药，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皱着眉道：“这也太难闻了吧......怎么觉着还又苦又辣的.....”

“良药苦口。”吴吟盯着她道。

顾白溪也难以拒绝，只好一捏鼻子，几口气并做一口强忍着吞了几口下去，放下碗后，便见吴吟端着一小盘的蜜枣，顾白溪愣愣的盯着，心底万分惊喜：“我记得你从来不吃这些的，这不会......是专门给我备下的吧？”

吴吟将蜜枣盘塞进了顾白溪手中，装作一脸的镇定，开口道：“我顺路买的。”

“噢！”顾白溪往嘴里放了一颗蜜枣，笑嘻嘻道：“那谢谢你刚好顺路哦。”

“你伤恢复的如何？”

顾白溪见状，忙几口将口中的蜜枣咽下，故意撇了撇嘴，摇了几下头，满脸委屈道：“疼~”

吴吟几乎没什么反应，只是看着她手中还剩半碗未喝完的汤药，便开口道：“那便是药喝的还不够，把碗里这些喝完了我再给你续一碗。”

顾白溪的神经立马竖了起来，试图推辞，立马将话题转移了去：“你说......怎么都这个时辰了我床边还亮着烛火啊？不节约不节约。”

“这几日夜里我都燃着，省得你晚上突然醒来，怕黑被吓掉魂。”

顾白溪瞪了瞪眼，开口道：“怕？那李芙蓉给我搞得九九八十一难我都熬过来了，我顾白溪还能怕什么呀！”

“是吗？我怎么记得是谁在织衣坊吓得不拽着我衣角不敢走的。”

顾白溪听了此话，故作咳嗽了几声来掩饰着尴尬：“我，我那时......”想到自己也狡辩不出来几句，便又接着道：“我，我喝药，喝药总行了吧。”

气氛冷了一会儿，九天阁之事的结束，自也证实了孟朔的死因，吴朗的疑心猜测自然也成了虚惊一场，吴吟把药碗接过，看着她身上的每一处伤口，心中都生出愧疚，思绪了许久后，开口说了一句：“此番......还是要谢谢你。”

顾白溪疑惑：“为何？真正该说谢的，不该是我吗？”

吴吟似乎是有话想说，神情凝重着，久久思绪过后，却还是未曾开口，只是找出一句不咸不淡的话道：“还有五日女学便开学了，你这伤势得好好养了。”

顾白溪又往嘴里塞了几颗蜜枣，眉毛微微挑了一下：“五日！我竟睡了四日有余？这么久嘛，可我现在连路都走不了，五日若不能痊愈，我如何解释我们这番历程啊。”

吴吟故作冷淡：“看你造化吧。”

“造化？喂，我现在如此虚弱，我连大声讲话都不会，你竟对一个病人这么说话，你......”

没等顾白溪把话讲完，吴吟便出口打断：“那我去给病人买早餐去了，善记的糕点，晚了可就没有了。”说罢，便利落的转身，朝门外走去，原本一脸平静的脸上却忽然扬起一抹微笑。

顾白溪心底暗暗道：“善记......是我之前买的那家......”

...... ......

这几日在女学都过的千篇一律的，顾白溪每日的任务就是吃吃睡睡喝喝，再吃吃，这几日下来定也要长上几斤肉了。

眼看着身上的伤要痊愈，天气也逐渐暖和，心情便更是自在，本想着除夕热热闹闹过的，结果一睁眼都十一了，顾白溪窗花也没来得及剪，吴吟对联也没来得及写，更没有等来小乏的红灯笼。

明日女学便开学了，顾白溪伤势也好的差不多，整日整夜都躺床上，四肢要再不动动，可就真要忘记怎么使了，因为这几日住的都是吴吟房间，待自己伤势好些，将人家房间打扫一下也是应该。

但另顾白溪十分惊喜的是，竟然在吴吟的书柜中发现了两幅似她笔记的对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