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战山谷（下）

待突袭的瓦剌骑兵靠近，明军陡然又换了阵型，外围盾牌军撤入军中，神机营持火铳列于阵前，第一队军士打出一轮火铳，瓦剌骑兵应声落马，战马因轰隆的火铳声受惊疯狂踩踏军士，人畜相挤，惨不忍睹，第一队军士火铳出膛后便转身撤退，第二队军士瞬间出列，替换下第一队，第二轮火铳打出，瓦剌人血肉模糊，骨肉飞溅，哀号声不绝于耳……如此几轮下来，竟没有一骑能冲到明军阵前，冷冰器与热武器的交锋就是如此惨烈决绝。

前方突袭的骑兵失利，损失惨重，马哈木率山谷上的骑兵、步兵冲杀下来，妄图以乱取胜，但他们刚冲到谷翼，神机营的火炮就已瞄准山谷两侧，几十门红衣大炮打轰出，莫说是上面的骑兵和步兵，连上面的土石都炸得焦黑一片，上面的瓦剌人如蝼蚁一般滚滚而来，炸飞的四肢、躯干、肉沫挂在岩石上、埋在泥土里，惨叫声与火炮声交叉起伏，仿若一支死亡交响曲……

楚楚在营帐中坐立不安，她听朱棣说过蒙古骑兵的恐怖，他们杀人如麻、嗜血成性，个个矫健剽悍，善弓马骑射，他们如恶狼一般，骨子里都是凶狠的基因，他们曾占领整个中原将近一百年，建立起横跨欧亚的庞大帝国。即便被大明赶出了中原，分散为部落，仍然有着反攻中原的强劲实力，即便朱元璋曾多次派兵围剿，这些蒙古人仍然如野草一般顽强，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如今这个男人把自己送进了他们的包围圈，如羊入虎口，怎能不让人担心。楚楚抚摸着怀中的游梦仙枕，心中祈祷他能平安无事，她害怕自己还来不及救他便见到了他冰冷的尸体。

此时营帐软帘撩开，内侍李谦带着几名侍女侍候用膳，李谦是此次朱棣出征带的几名贴身内侍之一，他因有着骑射功夫，又侍候了朱棣几年，便有了随军出征的机会。李谦见楚楚抱着个玉枕久久呆坐，刚又听卫士提及娘娘擅自出营未遂，便起了心思，“娘娘可是担心陛下安危？想见陛下又有何难？”

楚楚见有人提及朱棣，又提到可以见他，陡然回神，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你有办法带我出去吗？”

只见李谦转了转眼珠，俯身上前低语，“陛下离此不过几十里，只要娘娘配合奴才，奴才一定让您见到陛下”

楚楚将信将疑，一个内侍真有这样的本领，但想到他们这些内侍毕竟是皇帝近侍，能呆在朱棣身边想必有些本事，有特殊关系也不一定，思索再三还是点了点头。

朱棣大军与瓦剌人交战两个时辰，神机营风头出尽，炮火渐停，瓦剌人已损失大半，马哈木收拾残部再次编队组织进攻，朱棣则令神机营退回阵中，一场面对面的较量才真正开始。

随着神机营撤回，朱棣大军门户洞开，片刻，三千营骑兵如潮水般汹涌而出，嘶鸣声响彻琼宇，不待瓦剌军反应过来便是一阵惨绝人寰的屠杀，手起刀落，铁蹄跃起，一时间无数人头滚落，蒙古人向来自持骑兵优势，面对明军的反向屠杀，终于尝到了屠刀下的恐惧。瓦剌军招架不住，马哈木率部溃退。朱棣大军哪里肯放过，留守的主力部队五军营悉数尽出，这些都是明军从各省挑选出来的精锐，一出场便气势如虹，步兵稳步推进，骑兵穿插包围，如铺开的渔网誓将瓦剌人围捕……

马哈木在山谷大败，遂化整为零，四下逃窜，明军紧追马哈木，欲擒得贼首。此时却见中军大营传令官急报，朱棣心中一慌，莫不是瓦剌人趁机偷袭大营，忙令安远侯柳升率军先行追击，急宣传令之人，却听那人惊慌报道，“内侍李谦带柳妃娘娘出了大营，不知去向……”

朱棣一股热血涌上头顶，眼睛一花，冲上去拽着传令官的衣领，大吼道，“除了李谦，还有谁随行护卫？！”

传令官惊恐不已，颤抖回应，“还有几名内侍……”

朱棣闻言腿脚一软，浑身无力，身体站立不住往后倾，卫兵忙扶上，却被朱棣狠狠甩开，他立刻飞身上马，往中军大营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