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

救护车来的很快，姜洋把周子涵稳稳的放到了救助担架上，手却牢牢地抓紧着，一刻都不想放开。

“这个同学作为当事人，就跟我一起去吧。”

周子涵手心冰凉，可能是因为失血过多，身体没有丝毫温度，姜洋就一直不断揉搓着周子涵的手心，想把温度传给他。

“你跟周子涵什么关系？”警察问。

“你知道周子涵？”姜洋敏感的察觉到，这个警察竟然知道周子涵的名字。

“是的，两年前，是我送周子涵上的救护车，他是个可怜的孩子，他什么都没做错。”

“他说了，他全都说了。”姜洋手更加攥紧了，眼角还有不易察觉的泪滴，声音稍微有些颤抖。

“你们关系肯定不一般吧，这种伤痛是不会轻易揭开的。”

“实不相瞒，我是他男朋友。”

“感觉到了，挺好的，但我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与人交心了。”警察淡淡的说。

“我叫陈洲，两年前我还是一个实习警察，第一次出警就遇到了周子涵那件事。我想不明白，那些学生怎么下得去手，找到周子涵的时候，他就只剩一口气了，甚至都上了呼吸机。这么清秀的男孩，眼神里确实毫无光芒和希望，后来我去看他，他几乎没有说话，我甚至一度觉得他会结束自己的生命。”

“他没跟你说吧，关于手腕那道疤痕。”

“他不想说，我也不逼他，我只想让他开心。”姜洋情绪也有些崩溃，但还保持着清醒，他用头蹭了蹭周子涵的手，顺便抹去了眼角的泪水。

“当年，我负责后续工作，住院那么长时间，没有人来看过周子涵，我眼看着他的眼神一天天黯淡。后来我是心疼他，才主动照顾他，给他送饭。那天，我去送饭，发现他不在床上，他用那把水果刀割断了自己的动脉，要不是去的及时，你可能。。。”

“哎呀，其实我想跟你说，你要相信小周，他会回来的。”陈洲想安慰他，却没想到适得其反，姜洋愈发激动。

“我信，我一直相信。”姜洋相信周子涵，知道他很坚强，他现在有希望，他一定不舍得离开世界，离开自己。

正说着，周子涵突然翻了个身，吐出一口鲜血，可把姜洋吓坏了。

“周子涵，周子涵!你还好吗？别吓我。”

“洋哥，我是死了吗？还有 。。陈叔叔，又遇见你了。”恍恍惚惚中，就说了一句话，然后就不省人事了。

“医生，他怎么了!为什么会吐血!”

“病人以前有慢性肠胃炎，今天这么一折腾，导致胃出血。”

“送急救!腰部刀伤，紧急输血!消化道出血，心率，血压减慢!已出现休克!”

“其他人在外面等着。”医生撂下一句话，就进了手术室。

“我是死了吗？”一股浓郁的医用酒精的味道涌进了周子涵的鼻子，他太熟悉这个味道了。“他们在折腾什么？”这是一个医生翻开了周子涵的眼皮，他觉得光有一些刺眼，跟旁边的人激动的说着什么，可周子涵听不见。

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嘈杂，他觉得有些疲倦了，“算了，我就睡一会儿，但不能睡太久，有人在等我。”周子涵告诉自己，然后疲惫的陷入了沉睡。

“小周可是过鬼门关三次的人了，我相信吉人自有天相。”眼看着周子涵被推进手术室，姜洋像是泄了一口气，彻底的崩溃了。积累了太多的情绪，在这一刻爆发了，他想大哭一场。把周子涵送进手术室，姜洋才发现自己的双手也不自觉的在颤抖，看着自己满手的鲜血，他不敢想，满脑子都是周子涵的样子。

他的泪水不受控制的夺眶而出，上次哭还是因为父亲，他不能再失去周子涵了。“为什么不是我!为什么要帮我挡那一刀!”他边哭，边用拳头锤墙，手都破了，也没有要停的意思。

他走进厕所，颤抖着，鲜血染红了整个水池，姜洋抹了把脸，强制让自己保持冷静，现在还不到他崩溃的时候。

“行了，冷静!周子涵出来的时候，肯定也不希望你是这样的!”陈洲看出了姜洋不对劲，也走进了厕所安抚姜洋的情绪。

“对，我要镇定，他在找我。”

“唉，还是像上次一样，家里没有人来看他。难道除了钱，就没有亲情可言了吗？”陈洲坐在长廊的椅子上，叹了口气。

“对了，明天你冷静一点的时候，我来找你做笔录。”

“那畜牲能关多少年？”姜洋牙都快要咬碎了，如果不是杀人犯法，张易已经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不清楚，应该只多不少。”

“我感觉你不像一个警察，你更像一个哥哥，你挺接地气儿的。”

“警察也是人，也会同情，也会有喜怒哀乐。再说我确实是哥哥，我也就比你大五六岁，好吗？”

“我以为我说我是他男朋友的时候你会惊讶呢。”姜洋心情逐渐平稳下来。

“这有什么，周子涵能找到一个对他好的人不容易，我替他高兴，他值得。”

“就这么相信我。”姜洋抬头看了一眼陈洲，苦涩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我看得出来，至少到目前为止，你是最在乎他的那个人。”陈洲拍了拍姜洋的肩膀，说。

“谁是病人家属？”这时，医生从手术室出来了，摘下口罩问。

姜洋急忙冲了过来，说：“他怎么样了!”

“患者创口不深，已经缝合了。但失血过多，加上他之前慢性肠胃炎造成的消化道大出血，现在是救回来了，就是可能得多休养一段时间了，过今天晚上就可以转普通病房了。”

周子涵就这样被推出了手术室，因为失血过多，脸上依旧是毫无血色，苍白的脸显得他比平时更加俊秀，增添了一种病态的美。姜洋一看，眼神就不想从他身上移开了。

“太好了，幸好你还在。”姜洋松了一口气，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