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录

姜洋就坐在周子涵的床边，一夜没合眼，瞧了他一晚上，像是要把周子涵看穿一样。

周子涵呼吸平稳，兴许是因为打了镇定剂，所以周子涵没有什么疼痛，“小傻子，就那么用身体挡在我前面。”姜洋抚摸了一下周子涵的头发，然后轻轻的弹了周子涵一个脑瓜崩，轻声说：“这个就当做是给你的惩罚。”

开始，周子涵睡的很安详，梦里，周子涵梦见了和一个人的未来，在那里，没有悲伤，没有忧愁，也没有那些让他烦心的人。在静谧的村庄里，过着两人一狗一猫的生活，周子涵知道，那是梦，但是他不愿意醒来。

他是多么渴望，哪怕就一次，放过他，该有多好。可惜，连他自己都没有放过自己，更何况是别人。

眼前的美好在一点点的消失，村庄在一瞬间坍塌，成为一片废墟。眼前出现的是一把刀，周子涵不自觉的，像是着了魔一样不受控制的拿起了那把刀，割破了自己的动脉。然后，身体好像是沉入了无尽头的深海里，无法呼吸，海水被鲜血染红了，周子涵也闭上了眼睛，想睁开，却怎么也不行。

“那就算了吧。”周子涵想。

“周子涵!周子涵!”有一只手抓住了周子涵，使劲拖拽着他向海平面游去，周子涵缓缓睁开了双眼，眼前是一道光芒，还有那个人，像是希望，亦像是救赎。“奥，原来还有人在等我。”

周子涵醒了，他动了动手指头，发现姜洋紧紧攥着他的手，没有松开过。

“醒了，又做噩梦了？”

“嗯，我刚刚。。。”周子涵声音有些喑哑而虚弱。

“不用说，我都知道。”姜洋摸了摸周子涵的唇，示意他不要说话。“刚刚怎么叫都叫不醒你，我还以为。。”

“叫醒我的人是你，要不是你，我可能就不回来了。”周子涵没听姜洋的话，还是说了出来。

“你肯定要回来，因为有人在等你。幸亏你没事，要不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姜洋说。

“你哭过了？”周子涵问。

“没有，我才不会哭呢。”姜洋碍于面子，打死都不承认。

“别骗我了，看你眼圈都肿了，眼里还有血丝，我就知道你肯定昨天晚上没睡。”

“我没事，我壮的很，没问题的。”

“去睡觉!”周子涵用虚弱的声音命令到。

“我不。”

“你不睡觉，那我就不吃药。”

“好，我睡，看你吃完药我就睡。”姜洋很无奈，他是怕了周子涵了。

姜洋扶起周子涵，乖乖的吃了药，不起来不知道，一起身周子涵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个纸片人，风一吹就碎了，身上没一个好地方。“嘶，早知道这么疼，我就不帮你挡刀子了。”周子涵嘶了一声，深有感触的说。

“哈哈哈哈哈哈。”这不说还好，说完给姜洋逗笑了，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沉闷的房间中总算是有了点生机。

“你还是人吗，我都这样了，你还笑!”

“欢迎回来。”姜洋猝不及防亲吻了周子涵的嘴唇。

姜洋也是真的累了，合上眼就睡着了，还打起了呼噜。

“还不承认，都累成这样了。”周子涵刚醒，伤口还一阵阵的疼，睡不着，就闭上眼睛，听着姜洋这规律的呼吸声，伤口竟然没有那么疼了。“真好，我们都在。”周子涵心想。

下午，陈洲果然过来做笔录，顺便来看望周子涵。

“小周，咱俩缘分不浅啊，我都送你去急救三回了，你这人生也是够传奇的。”陈洲也是个自来熟，一进来自己搬着凳子坐下了。

“谢谢陈叔。。哥，救我三次。”

“你怎么不谢我呢？”姜洋就是个大醋坛子，连陈警官的醋都吃。

“我谢谢你。”周子涵咬着牙，瞪了姜洋一眼，没再说话。

“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俩了。”陈洲也很识趣，感觉自己好像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你跟我出来做笔录吧，小周你好好休息，改天还来看你啊。”

“你别乱动啊。”姜洋不放心的嘱咐说。

“好，你们去吧。”周子涵笑着说，心里想：“'唉，我倒是也想动，可是这身体不允许啊。”

“那天的录音我听了，你这骂人水平确实生猛，我们几个警察听得那是相当解气。尤其是那个我是你爷爷那段，给我听乐了。”

“那种人渣就是欠骂。”

例行提问，做完笔录，姜洋的电话铃响了，显示人是“母亲大人”，姜洋这才发觉，自己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回过家了。

“喂，洋洋，你没事吧？”妈妈声音有些颤抖。

“我没事，但是周子涵。。”

“你们班主任付老师都跟我说了，小周这孩子太可怜了，你好好照顾他，也好好照顾自己。”

“妈，我想你了。”

“你已经长大了，很多事，都要自己做主了。不用担心妈妈，我挺好的，知道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嗯。”姜洋拿着手机，愣了几秒钟，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不管身处多远的地方，离开多长时间，家永远是放不下的牵挂，妈妈永远是最关心他的人。他又回头，看了一眼病房，周子涵躺在那，瞪着那双无辜的大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每次听到妈妈的声音，看到周子涵的脸庞，所有的疲倦都可以抛诸脑后，因为有人需要他，这是他的责任，也是他奋斗的理由。

“你在想什么呢？”姜洋推开门，进来了。

“我说想你，你信吗？”周子涵看着天花板说。

“信，你说什么我都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