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随着马儿的飞驰，江秋月腰间的银铃不断地响着，“叮叮，叮叮”。明明悦耳的铃声，混杂着大漠上的风声、山石滚动的声音以及让人头皮发麻的虫蛇蠕动声，显得格外阴森诡异。

但两人来不及考虑太多，驾马飞驰，谁知道那里的两人会发生什么。

“吁～”两人紧急勒住马缰绳，停在山脚下。

“怎么回事？”莫渊看着密密麻麻在他们面前快竖起一堵墙的虫蛇，地面上、石缝里还不断有虫蛇涌出。

江秋月紧咬着下唇，艰难地转头询问：“莫渊今天是不是七月半？”

“是啊！”莫渊刚答完就意识到不对，倒吸口凉气，“不会是苗疆蛊女吧？”

“是，”江秋月咬着牙，手紧紧攥着银铃，但那只铃铛还是不住地抖动，“七月半苗疆蛊女就会出现，报复楼兰用蛊之人，然后用虫蛇杀了他们。”

“你是想让我走？”莫渊不清楚苗疆蛊女的故事，但听得懂江秋月的意思，他立刻反驳道，“不，我不走。”

“你不走难不成都死在这里吗？”江秋月厉声呵斥，“我死了没什么，你呢？你有没有想过跟着你叛逃的那群人？”

“那你呢？”莫渊反过来质问道，“你死了那莫烛和冷梦秋会怎么想？莫雪玲和萧兮寒呢？你带来的那些士兵呢？”

“我……”江秋月紧咬着下唇，手里的银铃震得她虎口都要裂开了，“滚，莫渊。”

“你凭什么命令我？”莫渊吼道。

突然银铃声大作，周围的虫蛇都毕恭毕敬地向一个地方涌去，江秋月责备地瞪了莫渊一眼，没再说话。

远处黄沙飞扬，一个鬼魅一样的女子走来，头上银制头饰在月光下泛着骇人的寒光。

江秋月翻身下马，恭敬地行礼；莫渊虽不知为何，也模仿着躬身行礼。江秋月轻声对他说：“一会儿看到时机赶快跑，我自有办法脱身。”

莫渊不太情愿地点了点头，唇线紧绷，显然并不服气，但又无可奈何。

不一会儿先前隔得很远的女子已经到了面前，本来江秋月响个不停的银铃停了，而面前的女子手上套着一串暗紫色铃映着妖紫色。

细看那女子，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并不算大，头上沉重的银饰压得她不得不脖子向前倾；身上也穿着不少银饰，并且还穿着厚重的仪式服；脸色显出病态的苍白，隐隐能看见脸颊上还有几道像陶瓷娃娃裂开的纹路；漆黑的眼珠里像是蒙着一层雾气，长长的睫毛轻轻闪动着。

“见过蛊女大人。”江秋月恭敬地说道，此时身后的马早就跑得没影了。

那女孩比鞠躬的江秋月稍高一掉，挑起她的脸：“慕容氏的人也开始学蛊术了？我记得你们先祖可是下令严禁公主研习蛊术啊！”

“蛊女大人，如今楼兰已亡，那些规矩早已成了泡影。”江秋月直视着那双漆黑的眸子，即使她知道，这位蛊女不可能看见她的模样，“还恳请蛊女大人放过小女。”

“哈哈哈——放过？你楼兰人何时放过我苗疆？苗疆千万人就因为一个臭道士的话被灭了，我堂堂蛊女因为被说是妖孽，被人弄瞎双眼，被生生烧死，烧成陶瓷人。你以为你们的蛊术哪里来的？那是你们那群楼兰蛮子来到我苗寨，我的子民同情教给你们的！楼兰蛊术，不过就是偷师学艺；楼兰灭国，那只是作孽太深！”这时莫渊身子忍不住动了一下，显然是被这个鬼魂听见了，对着莫渊方向质问道，“你是什么人？”

“他只是莫国王爷，与楼兰无关！”江秋月急忙喊道，甚至没有发现自己声音有些过分尖涩了。

“我会认不出你们楼兰王室的血脉吗？”那蛊女转头朝向江秋月，声音变得尖锐刺耳，像是金属在瓷器上摩擦的刺耳声音。

“蛊女大人，楼兰已经亡了，再多的爱恨情仇都已经过去了。”莫渊温柔的嗓音响起，凑近了那蛊女一点，半蹲着轻声安抚，像是解脱苗疆蛊女也像是解脱自己，“没必要揪着过去不放，若像秋月这样的人也死了，苗疆最后的一点痕迹也不在了。”

“但……”蛊女只是一个小女孩，听了莫渊的话脸上终于露出一个还属于她的迷茫而又纯真的表情。

江秋月有些惊异地看了眼莫渊，亲昵地揉了揉蛊女的发顶：“蛊女大人，我答应你，我不会滥用蛊术，并且会对外宣称楼兰蛊术的原由，为我先辈的罪行道歉。”

“那我跟着你？”那个小人拉着江秋月的袖子试探道。

莫渊笑了笑，一把抱起蛊女：“江姑娘身体弱可抱不了……啊～”

江秋月皮笑肉不笑地接过蛊女抱住，皮笑肉不笑地说：“莫王爷，我跟你的账还没算清了。”

银环蛇得逞地爬上江秋月肩头，挑衅的朝莫渊吐着蛇信子，怀中的蛊女也发出“咯咯”的诡异笑声。莫渊只能无奈地搓了搓被蛇咬后的伤口，索性没有出血，只得跟上江秋月的步伐一路道歉。

“所以，这就是刚才发生的事情？”冷梦秋眼神在两人之间游走，八卦地询问，“那蛊女呢？”

“你们看不见吗？”许久未发声的莫渊询问，“那小孩儿不是在秋月，呸，江姑娘边上睡着了吗？”

莫烛扶额叹息：“很显然只有有楼兰王族血脉的人才能看见啊！比如说我、你、江秋月……”

“等等，我和你？”莫渊打断莫烛，疑惑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