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你俩是……”江秋月实在是忍不住了说道。

“秋月！”冷梦秋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管，“庆王殿下，成王败寇那天你自会知道。”

莫渊顿时炸毛了，站起来指着冷梦秋嘲讽道：“皇后娘娘还真是城府极深呢！”

“那是自然，”莫烛微微一笑，一边拨弄着篝火一边说，“毕竟没点城府怎么能在那偌大的深宫里坐上皇后之位呢？”

“陛下，”江秋月嘴角抽了抽，心知自己应该帮着莫烛一边但还是忍不住说道，“后宫那群妃子你一个也没碰过吧？就以皇后那行事作风，但凡有二言者早就被剐得肉渣都不剩了吧？”

冷梦秋：……

“其实如果可以我想皇后是更愿意做一个权倾朝野的人吧？”莫烛突兀地说道。

所有人都罕见地沉默了，这当然是女子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冷梦秋盯着篝火苦笑着说：“比起权倾朝野，我更想和你平起平坐。当然，这是不可能的。”

“不过这蛊女怎么处理？”莫渊岔开话题，问道，“你们带回去还是我……”

“我跟慕容月走吧。”一道略带童真的声音响起。

冷梦秋茫然地看着三人都微妙地一顿，同时看向江秋月身边的位置。那个不知道多久醒来的女孩抿着唇，似乎有些害怕地解释：“毕竟最后莫渊也会归顺的。”

“为什么？”莫渊忍不住追问。

“亲兄弟的自相残杀，如果双方真的恨，那么两败俱伤，；如果双方很不到极致，那么必是重归于好。”蛊女像一个易碎的瓷娃娃，脸上的笑容像是被人画上去的，纯真中偷着诡异与凄凉。

这时几人也来不及细想蛊女的话，地面传来震动，远处也传来马嘶声。

“看来你的人到了。”莫渊耸耸肩，就像儿时在学堂中向莫烛借笔一样轻松随意，“借我匹马呗。”

恐怕也只有此时，脱去所有身份后才能如此……

人马很快到了，带头的人翻身下马跪拜，后面的人也纷纷下马跪拜，为首的人恭敬地说：“陛下，恕臣祁连救驾来迟！”

“平身。”莫烛站起来，重新恢复了帝王的威严，“可有多余马匹？”

他们四人的马都因为蛊女的出现跑得没影了，蛊女也意识到是自己的原因，不安地抿着唇，索性其他人看不见。

“有的。”另一个领头的人上前，低着头从后面牵来四匹马，依次递给莫烛、江秋月和莫渊。

走到莫渊跟前时，那人头埋得更深了。莫渊翻身上马后略有些疑惑和惊异地问：“你是赵风？”

那个属下咬了咬牙，点头以极微弱的声音应道：“是，正是在下。”

“莫烛，你可真是好样的。”莫渊愤愤地瞪了莫烛一眼，策马离去，扬起一片尘土。

祁连和赵风显然认出那人是莫渊，苦恼地看着帝后以及江秋月三人；帝后只是无奈地扶额，轻轻叹息，示意他们不要在意；江秋月不说话，只是沉默地翻身上马，紧紧搂着怀里的蛊女，等待出发。

冷梦秋回到军营就被拉去治疗，深深嵌在关节里的银针就连老军医见了都不由得摇头叹息：“陛下，恕臣直言娘娘的伤恐怕很难取出，臣曾在边境为暗卫处理过这样的伤，那些人……”

“你动吧。”冷梦秋打断了军医的汇报，询问道，“有多少人因为这个法子死了？”

“好多都是被痛死的，”军医咽了口口水，“他们有些也没有理会，领了军饷回去了，但……”

“但没法继续打仗或者干重活了是吧？”冷梦秋苦笑着说，仰躺着看着帐顶，“不会有事的。”

“陛下……”那军医求助般看向莫烛，他也不希望这样一个女子死去。

莫烛深深吸了口气，他明白冷梦秋的意思，她从来不是甘愿做一只金丝雀的人，后宫那样的地方不是她应该在的地方。但，他不愿看着冷梦秋就这样死在军营之中。

“莫烛，我不会有事的，相信我。”冷梦秋侧过脸，笑得很轻松，“我怎么可能舍得离开呢？”

莫烛最后还是让军医动了刀，冷梦秋经历过这样的痛苦但还是忍不住。逐日阁无数次的对打中，冷梦秋记不清有多少次被银针刺入关节，每次取出都无不是痛彻心扉。

冷梦秋紧紧咬着下唇，血珠从唇边溢出。莫烛紧紧抓住她的手，时不时去看看军医的进程，安慰道：“没事的，没事的……”

冷梦秋感觉东西正从自己身体里慢慢抽离，太痛了！冷梦秋那只手臂挣扎着想动，又被刻意停住，手指蜷缩了一下，又展开。生理性的泪水从眼角滑落，臂膀上还不断有血水流出，砸在泥沙之中，染红了沙子。

冷梦秋不自觉地收紧和她十指相扣的那只手，莫烛心中有一种无力上涌，他的内心叫嚣着：为什么？为什么我都是帝王了还不能保护心爱的人？为什么……

针尖离开身体的那一刻所有人都长出了口气，军医包扎好伤口后把莫烛叫出去叮嘱。等他回来的时候，冷梦秋已经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