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到了。”
小夭隔着河水,仰头看繁星点点,明月高悬。
她开口道:“就像当初一样。只是那时候在海面,如今在护城河底。隔了五百年的时光,月亮还是那个月亮。”
相柳偏过头,看她。
她笑道“你看,我没有食言。我来救你了。”
相柳没有嘲笑她,只是静默不语。
小夭戳了戳他的手臂“虽然是你带我出来的,但我仔细列了计划来救你,这心意,你还是要领的吧?”
相柳目光沉静,让小夭难以招架。他一贯的神情,或凌厉,或放肆,或面无表情令人捉摸不透,或潇洒快活带她游戏人间。她还没有见过他这般——平静温和。
“发生什么事了?”
小夭愣住,“啊?”
相柳注视着她,似是要将她盯穿。
小夭别过头,讷讷地说“这事…说来话长。”
相柳也不强迫她看着自己,转过头道:“涂山璟出事了?”
提起璟,小夭一愣,“没有”
“颛顼出事了?”
小夭答: “没有。”
“你知道了。”平静的陈述,仿佛曾经为她解蛊,甚至为她牺牲性命的不是他,而是另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小夭深吸一口气,“对!”
相柳的眼角有些发红,声音低哑“就因为这个,你就要回到过去?”
小夭沉默…如果说一开始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生出如此强烈的,想要回到过去的念头,那么见到那位神秘的老板,听了他的那些话后,她已经明白了。
相柳忍无可忍地将她的身体扳过面对自己,按住她肩膀的手力气大到现出了青筋。——“你在想什么?”他偏头,眼睛里是深不见底的冷意“你觉得——我需要你的怜悯和拯救?”
小夭知道他会生气。她平静而坚定地回答道:“不是怜悯,也不是拯救。我把一样很重要的东西落在你这里了——”她抬手,拂下相柳按在她肩膀上的手。
小夭一只手抚上相柳的胸口,另一只手拉过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上。情人蛊已解,可此时,两人的心跳仍在以相同的节奏,剧烈地跳动。
相柳的喉结动了动,冰封的狠厉褪去,只余下茫然。小夭看着他心想——他如今的神情,很像那晚的防风邶。同样克制,同样痛苦,同样在强行按压着什么快要破土而出的东西。
她低低地说道“我是一个很怕痛的人,你是知道的——”她边说着,眼睛就有点湿了。“但你说你不怕痛,我是不信的。”
“上一次,每当我想走向你,你都把我推开了。你早知道自己是这样的结局,所以害怕我痛,打算什么都自己扛,是不是?”
相柳感受着掌心的温热,和她一声一声的心跳——混着自己的心跳和她说话的声音,一时竟然有些恍惚。
现在的她,不像是小夭,而像是——清水镇的玟小六。——那个他最初爱上的,始终爱着的,即使无人可依无处可去也绝不求饶绝不放弃的玟小六。那个就算怕痛,但也讲义气,不怕事的玟小六。那个不喜欢别离,却也会留恋人世短暂相遇的玟小六…
小夭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她有些哽咽地说道:“我曾与你说过,世上任何关系,总要有人迈出第一步,男女关系也是如此。你记不记得?”
相柳顿了顿,回答道:“记得。”
小夭哭着,带着埋怨控诉道:“可是你怕我痛,所以走了好多好多步,却不让我知道。”她问他:“那我现在还是知道了,就不会痛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