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落魄

凌天跑出孤儿院的大门后，时间已经是傍晚的四点多钟。

愤怒，自责，迷茫三种情绪交杂在凌天的心头，让凌天心烦意乱。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虽然凌天上午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当那些悲剧真正发生时，凌天终究还是抵抗不住那份钻心的疼痛。那是一种几乎无法抵抗的，直击灵魂深处的悲痛。

回想起先前，自己一直生活在一个幸福的家庭。爸爸是外出做生意的商人，妈妈是几近全能的家庭主妇，还有一个可爱的妹妹一直陪伴着自己，一起哭、一起闹、一起笑，即便是遇上了什么不开心的事，也会在不久之后就淡忘。可现在，一切离自己感觉是那么的近，但又感觉是那么的远。

一年前，自己失去了疼爱自己的父母；一年后的今天，自己又再次失去了自己唯一的亲妹妹。种种经历都不禁让凌天怀疑，自己活下去的意义究竟在哪里？

换做普通的孩子，在这个年龄段，正应该是背上书包，在学校里学习的日子。先前自己天天去那些遍布感染体的危险区域找食物吃不说，还要天天被莉娜祈嘲笑冷落。同样是孩子，为什么区别就这么大呢？

凌天就这么迷茫的朝大街上走去。来到大街上后，街道依旧是如往常一样，奔走的行人，来往的车辆，以及时不时路过的那些高大的装甲车，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的平静与自然。

落日的余晖洒在街道上，也洒在凌天瘦小的身躯上，倒映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凌天的面庞上，已经出现了许多本不该在这个年纪出现的憔悴与彷徨。漫步行走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没有人会知道，这个身穿破烂衣衫的小男孩，那憔悴的面孔下，到底经历了什么样的痛苦………

“哥哥？哥哥？”

听到这种声音，凌天的瞳孔骤然收缩，猛地转头一看。可是事与愿违，那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女孩，正在跌跌撞撞的走向不远处的一个小男孩罢了。

“哥哥，回家。”小女孩看上去只有四五岁的样子，而被他称为哥哥的小男孩看上去则和凌天年纪差不多。

“好好好，小玉今天表现真棒，回家让妈妈多给你做点好吃的好吗？”小男孩笑眯眯地对着小女孩道。

“好呀好呀，回家喽！”

小男孩拉起小女孩的手，向着凌天的反方向走了出去。凌天站在原地，就这么默默地看着他们，直到他们的身影被熙攘的人群所遮盖，消失。

“小玉……回家了……”凌天低头看着地上漆黑的影子，自言自语道：“回家好啊，回家好啊……家里有妈妈，给他们做好吃的……真好啊……”

明明那个男孩的年纪和自己差不多，但他和他的妹妹却过着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的生活。再看自己呢，整天要担心自己能不能吃饱饭不说，现在连想要找个地方过夜，都变成了一件困难的事。

“钰儿……”一阵难以言表的心酸与痛苦逐渐涌上凌天心头，凌天的眼眶已悄然变红。

看着握在右手里的呆呆熊玩偶，这似乎是能够陪伴自己的最后一个东西了。即使已经过去了一年多的时间，这只呆呆熊在凌钰晨的细心呵护下，毛茸茸的表层毛发依旧光亮如初。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这只呆呆熊玩偶是没有任何表情的，为了让凌钰晨以后能够天天开心的生活，兄妹二人的母亲特地穿针引线，在将这只呆呆熊玩偶送给凌钰晨之前，十分细致地绣了一个细腻的微笑在这只呆呆熊的面部。其细腻程度，让人感觉这个微笑本来就是在这只毛绒玩具身上的，毫无违和感。

可是， 越回想以前，凌天就感觉越加的难受…甚至脑袋都有一些隐隐作痛的感觉了。

凌天抬头望向天空，硕大的天空之中，只有一朵体积不算大的积云飘过。似乎一切都在暗示着，凌天从今往后都要孤身一人了……

来不及多想，迎面而来的是一个重要的问题——凌天此时感觉饿极了……

由于上午发生的那些事，凌天甚至紧张到连午饭都吃不下去。而现在，已经差不多到了平时的晚饭时分了。

对处在凌天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来讲，两顿饭点不吃一点东西，应该早就是饥肠辘辘的状态了。尤其是像凌天这样，刚经历过激烈的情绪波动的，感觉就更加的明显了。

可是，自己身上一点值钱的东西也没有，浑身上下都穿得破破烂烂的，一副穷酸到极点的样子。也许可以帮助别人干些力气活来换取食物，毕竟自己之前也没少干过类似的活。但是，又有哪些地方会有好心人施舍食物给自己呢？基地室内的流浪汉数不胜数，就算真的有机会，估计也轮不到自己了……

难道，只能再次回到孤儿院，去祈求顾奶奶分一点食物给自己吗？……

“不行！都说了不回去了，不然还不得被他们嘲笑死啊……”凌天心里沉闷地想到。

…………

事到如今，无论再怎么想，要通过正常的手段获得食物，已经不大可能了。于是乎，凌天心里就诞生了一个危险的想法。

凌天将呆呆熊揣进兜里，随后快步向着边上一条弄堂里跑去。

顺着蜘蛛网般的弄堂一路小跑，凌天距离自己的目的地越来越近了。由于凌天现在所处的位置是基地市的外圈，大多都是些平民百姓居住的独栋房屋，所以总是有很多小路可以走。

冲出最后一个直道，凌天又再次来到了一条马路边上。整条马路除了常态化的盲人道和植株以外，最引人注目的无疑是一间包子铺了。

严格来讲，这其实是一间小饭馆，只是包子是他们的特色而已。先前凌天从基地市大门到返回孤儿院的路上，总能看见有大大小小的很多人聚在这里就餐。看样子，这间饭馆的口碑应该挺不错的。

而凌天盯上的，自然是饭馆门口，那一屉装满包子的蒸屉。蒸屉上还散发着阵阵热气，说明这些都是刚出笼不久的包子，还热乎着呢。

没办法，为了填饱肚子，身无分文的自己，只能用点特殊的手段了……

凌天顺着墙壁，偷偷摸摸地摸到了店铺门口。

此时门口有几位服务员正在接待客人，而那一屉装满包子的蒸屉正好摆放在他们一群人的边上。

凌天侧身贴墙，保证尽量没什么人注意到自己的情况下，一步一步地靠近蒸屉。

等到距离合适之时，凌天先是左右探头观察一番。随后右手抓住倒数第二层蒸屉的握柄，稍用力之后往上一抬，左手趁机伸进蒸屉，迅速地摸了两个包子出来。

但，还没来得及高兴，或许是因为长时间没有吃东西，原本提着握柄的右手，不知怎么的，突然就瘫软了下来。

只听“啪”的一声，原本正在待客的两名服务员顿时注意到了这奇怪的声响。在他们扭头的一瞬间，凌天迅速地抓着两个来之不易的包子飞奔了出去。

“喂！你！站住！”意识到情况不对，一名男服务员顿时就拔腿追了上来。

但是凌天此时已经拐进了另一条弄堂，凭借对地形的熟悉，很快就消失在了错综复杂的弄堂内。

来到一处相对安全的位置，凌天终于是能停下来喘口气了。

“虽然妈妈以前一直说，这么做是不对的，但真的是没办法啊，我真的没东西吃啊……”看着手里的两个热乎乎的包子，凌天脸上出现了久违的笑容。毕竟自打进入孤儿院以来，再也没吃过这种热乎的，还带馅儿的东西了。

正当凌天准备大快朵颐的时候，左手下意识地一摸腰间，顿时就淡定不下来了。

呆……呆呆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