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活下去的意义

凌天的脑袋已经快要转不过来了，还没从偷东西要被抓的紧张感中走出来，又给自己来了这么一出好事。

“怎么办？怎么办？一定是刚才逃跑的过程中掉在路上了……”凌天焦急地想道：“要回去捡吗？可是那样就等于把自己送给他们抓呀……但是……呆呆熊……”

经过再三的思想斗争，凌天最终还是转身向着原来的方向跑了回去。

再怎么样，那也是自己的亲妹妹唯一留给自己的东西了，绝对不能再丢掉了。

但是，由于刚才不停的曲折反转，凌天竟一时有些记不起自己逃跑的路线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但凌天的视线里依旧没有出现呆呆熊的踪迹。凌天已经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了，毕竟这种东西要是被其他人看见，好点的人可能不去理会，坏点的人估计就直接反手扔进垃圾桶了。

终于，在折返回离小饭馆比较近的一个转角时，凌天看见了那只正面栽在地上的呆呆熊玩偶。

凌天快步上前，将其捡起并捧在手心，轻轻地用手腕擦拭掉那些沾染在白色绒毛上的尘土。

呆呆熊依旧完好无损，在自己的手掌中微笑着，这让凌天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然而，还来不及高兴，一只强有力的大手已经摁在了凌天的肩膀上。

“你小子，还挺会跑的啊？”男服务员阴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凌天瞳孔皱缩，下意识地挣开男服务员的手，想要继续逃跑。

不过，因为身高上的绝对差距，男服务员及时伸出左腿，一下就将凌天绊倒在地。

凌天侧身倒地，手上的两个包子也随之滚落一边，立刻就沾上了大量的尘土。

“跑？再跑？”男服务员直接径直一脚踹向凌天腹部：“小小年纪不学好，学人家当起贼来了是吧？你的爸爸妈妈是怎么管教你的，啊？不会都是老贼吧？”

“呜呃！…”凌天吃痛，表情立马就变得痛苦不堪。

男服务员一把揪住凌天那原本就凌乱的头发，硬生生将瘫倒凌天在地上揪了起来。

凌天右手握住男服务员的手臂，左手紧紧地将呆呆熊揣在怀中，表情痛苦地挣扎着。

“啪—啪—”

两个响亮的巴掌声过后，男服务员松开了抓着凌天头发的左手，还没等凌天站稳，对着凌天的胸膛又是一脚。

凌天应声倒地，瘦弱的身躯还在地上滑行了一小段距离，脸颊已经明显肿了起来，显得通红通红的，脸上扭曲的痛苦表情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了。

“喝呃……喝呃……”在一声声痛苦的喘气中，凌天感觉自己的视线都变得模糊了。

“哎呦，完了，不会下手太重，把这小子打出什么毛病了吧？”男服务员见凌天瘫倒在地，并且做着一些不自然的抽搐动作，心中不免生出了一些焦虑。

要是真闹出人命的事，哪怕这只是一个不起眼的流浪小孩，自己也逃不了一通处罚。毕竟相关法律明确规定，凡是动手殃及普通人性命的，轻则处罚，重则判刑，多少会对自己的生活造成一点不好的影响。可不能因为这个偷东西的小屁孩，影响到自己呀。

“给我记住了，小子。”即使心中已经有了些许动摇，但男服务员的话语依旧凌厉与冷漠：“今天这两下，就是为了让你长长记性。就算今天被你侥幸逃了，你以后也一定有被逮住的一天，到时候你的下场只会比今天更惨，懂了吗？”

男服务员走到那两个滚落在地的包子前，直接两脚狠狠地将其跺碎，最后还用鞋底在那些碎渣上碾了两下。

“今天真是倒霉，因为你这么个没教养废物东西，浪费我两个的包子。”男服务员再走到凌天身旁，眼神恶狠狠地瞪着地上焉焉一息的凌天：“我跟你讲，在我看来，你这条狗命还没这两个包子值钱，知道吗？”

“要不是因为闹出点事会影响到我自己的话，今天高低再给你来上两下。”男服务员恶狠狠的道：“今天我心情还算可以，就饶你一条狗命。要是以后再让我碰见你来偷东西，你的下场会是怎样，我就不多说了。”

男服务员向着地上的凌天吐了一口口水后，转身离去，留下凌天一人在原地痛苦地呻吟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凌天才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从地上慢慢爬起。

被踹的腹部还在隐隐作痛，而且只要凌天稍微用手碰一下，那种疼痛感觉会瞬间放大数倍。

凌天一瘸一拐地走上前，来到两摊包子碎渣前，伸出右手开始拨动那散落在地且仅剩不多的馅料。

“呸呸呸！”刚撮起一小把看上去比较干净的馅料放进嘴里，凌天就立马把它吐了出来。

这哪还有什么馅料的味道啊，明明就都是泥土夹杂着灰尘的味道………

“上天啊！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此时此刻，凌天再也忍不住了，压抑在心中已久的情绪都在此刻爆发了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啊？我已经失去我的爸爸妈妈了，还不够吗？为什么还要夺走我唯一的亲妹妹啊？”凌天双膝跪地，仰天咆哮着，诉说着内心的苦楚，眼泪已经止不住的从肿胀的眼角流出。

“我……我只是肚子饿了……想弄些东西吃……我又有什么错啊？”凌天已经哭得面目全非，话语逐渐变得抽噎了起来：“为……为什么其他小孩……都有爸爸妈妈？凭什么……他们还能吃到……爸爸妈妈做的饭菜啊？凭什么啊？………呃喝喝喝……”

和正常的八岁小孩比起来，凌天的遭遇确实过于不幸。如果说凌钰晨是凌天最后的精神支柱，那么现在的凌天已经和一副行尸走肉没有什么区别了。

哭声逐渐收敛，凌天一把抹去脸上的眼泪与泪痕，揣着呆呆熊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天空逐渐变得灰暗，没过多久，便有几丝细雨，开始从天空当中飘落。

一切的一切，都像一场天大的玩笑。凌天依然清楚地记得，自己和凌钰晨躺在温暖的被窝中，妈妈站在两张小床中间，给两人讲着睡前故事的场景。一切感觉是那么的熟悉，但又感觉是那么的陌生。这还真是印证了那句老话，有些东西，平时你觉得平平无奇，真正到了失去且无法挽回的时候，才后悔莫及。

而这倾洒着的雨滴，在凌天眼中，可能就是连上天都在嘲笑自己吧……

凌天抬头望向天空，乌云的堆积已经导致整体亮度下降了很多，就连街边照明用的路灯也悉数亮起。随着雨丝逐渐变成密集雨滴，原本在街道上行走的人们，也都加快了步伐。

然而对于凌天来说，自己现在又能去哪里呢？

“为什么………”凌天的眼神已没有了一丝神色，臃肿的脸颊似乎因为雨滴的洗刷而缓解了一些。

“活着……好累……”

“活下去的意义……是什么？…………”

“爸爸…妈妈…钰儿…我真的…撑不下去了……”

…………

凌天跌跌撞撞地来到一处屋檐的角落坐下，雨滴随着一阵强风的刮过，骤然变得猛烈了起来。

屋檐所能提供的庇护空间非常狭小，特别是在强风的吹拂下，依旧有大量的雨滴洒在了凌天身上。

凌天坐下身子，双腿弯曲，将手里的呆呆熊紧紧护在身下，不让它沾上一点雨水。

这样，就当是自己在保护钰儿了吧…………

眼角依旧有眼泪不自觉地流出，过了一会后，抽泣与的呜咽声音逐渐清晰。在暴雨声的衬托下，显得是那么的孤独、无助与渺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