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来。”
顾令央走过去,看见寒述手里的那把剑两眼发光。
“老师,是送给我的吗?”
寒述点点头,眼里带着一点宠溺。
顾令央高兴地原地蹦跶几下,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剑身。
剑身是精铁打造,有几处凹槽,可以将沾到的血引出,剑柄镶了蓝色的宝石,看起来华丽又清冷。
“她叫什么名字?”
握着这把剑,一种欢喜油然而生。
“青霜。”
“青霜。”顾令央重复了一遍,拔出剑在庭院中挥舞起来。剑气扫到的地方,花叶落了一地。
“公主,剑乃凡铁,随心而动,抱守元一,人剑合一。”
顾令央沉下心,剑锋更加凌厉。
寒述虽然看起来弱不禁风,一副病歪歪的样子,可是当他拿起剑,就像换了一个人,极冷,极锋利。
顾令央从小就跟着寒述学剑,学了七年,仍比不过他。
她曾经想过,如果寒述不做国师,如果他没有生病,那么他一定是江湖中最耀眼的剑客,空前绝后,千古第一。
她每次这样说的时候,寒述总会敲她的脑袋,警告她不许走神,要好好修行。
但是顾令央知道,每次她挥剑的时候,寒述的眼神里总是藏着化不开的惆怅,他眼里的那点点深蓝都像化成了一片忧郁的海,要将人溺毙。
他不说,她也就装作没发现。
“老师,等我出师了,我就去度云山给你摘一支桃花!”
度云山是青城最高的山,高百丈有余,风景绮丽,山顶有一株桃树,据说开出来的花能够三月不败。但是由于地势险要,很少有人能摘到。
寒述笑道:“区区度云山你若是也要出师了才能上去的话,那我得自挂东南枝了。”
“哎呀,礼虽轻如鸿毛,但情重若泰山呀。”顾令央插科打诨。
寒述不理她,“到时间了,我来检验一下你的琴练得如何了。”
顾令央脸色一僵,她学什么都很快,唯独琴学得不好。再好的谱子到了她手里,都跟拧干水的豆腐渣一样,干巴还难听。
“快来。”
“好吧,但是老师,你可不许骂我哦。”
“我什么时候骂过你?别贫嘴了,快来。”
后来想想,跟着寒述修行的那些年,多快乐啊,只是快乐的时光总是不长久。
顾令央十四岁的时候,天下百花敛蕊。
寻常的花不开花也就罢了,但是田里的那些农作物也不开花了,不开花也就意味着没有果子,没有果子农民就没有收成。
官府里虽然有陈粮,但也管不了多久。
不到一年,后启天下就饿殍载道,白骨露野。
整个大地仿佛被一层厚重的阴霾笼罩,天空是一片铅灰色,仿佛多年未曾洗净的锅底,透不出一丝阳光。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名状的沉闷和压抑,仿佛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田野里,昔日金黄的麦田如今只剩下干枯的秸秆,一片凄凉。
村庄里,家家户户的烟囱都不再冒烟,显得冷冷清清。街头巷尾,随处可见衣衫褴褛的难民,他们眼神呆滞,步履蹒跚,仿佛在寻找着什么。
每当夜幕降临,村庄里便响起此起彼伏的哀嚎和哭泣声,令人心痛不已。
到了这种时候,人们为了生存,不得不放弃尊严和底线。有的卖儿卖女,有的抢劫偷盗,有的甚至自相残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