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着秋儿下了马车,大街上,小贩的叫卖声少了,勇毅侯府这个局面,无解了。
今日约了在京城铺子的掌柜们在层霄楼,谈些事情,她刚接手这些店铺,还是见一面好。
……
掌柜们走后,楚安瑜就趴在窗沿边,凝望着下方的街道,来来往往的人群。
阴云密布,光线并不好。
马蹄声伴着车轮辘辘的声音穿破了阴云。
楚安瑜的目光本应落在马车上下来的人身上,无意间却瞥见一个熟悉的背影……
一身天青色衣裙,穿越人群,楚安瑜没有看到那人的正脸,那背影气质大方、朴素,令楚安瑜下意识向她看去。
太像了,云素先生……
她人在江南,怎么会出现在这呢?
她那么安静地走在街道上,与周围的烟火气格格不入。
一滴眼泪轻轻滑落,天青色的身影突然转身,隔着数人仰头直直地朝她这边看。
楚安瑜心中波涛汹涌,犹如千万条丝线缠绕在一起,她匆匆地走向楼梯,准备一探究竟。
秋儿见她如此,心中不由得生出疑惑,于是向下方张望,并没有得到答案,只能快速跟上她的脚步。
跑出茶楼,四下张望,那抹天青色却不见了。
眼底不由生出几分落寞,却见一道身影停在幽篁馆,不知为何转身。
两道视线就这么毫无征兆地对上。
楚安瑜不知如何面对他,遥遥行了一礼,又上了马车。
谢危藏在衣袖里的手不禁攥紧,转身进了幽篁馆。
马车驶向楚府的路上,路过了勇毅侯府,重兵看守,昔日光辉的勇毅侯府,如今却门可罗雀。
——
两日休沐,眨眼便过。
又到了伴读们返回宫中的时候。
仰止斋陆续来了人,渐渐热闹起来。
楚安瑜连续两日梦到楚府满地尸体的场景,看着很是憔悴。
因为在茶楼一事,尤月和尤芳吟被抓进牢里,尤月被清远伯用一万三两银子赎回去了,尤芳吟则是继续待在牢里,这也是最好的办法。
她若回去,清远伯府必然不会放过她。
姜雪宁也没睡好,白天里忙着清点燕临以前送给她的东西,交给姜伯游处理,次日返回宫中的时候,还有些没缓过劲儿来。
伴读中憔悴的不止有她们。
流水阁里陈淑仪在沏茶,萧姝在喝茶,周宝樱在吃茶点,和在绘画的楚安瑜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姚蓉蓉则是小心翼翼地陪坐在侧旁。
姚惜和尤月相对坐着。
这两人眼圈都有些泛红,姚惜埋着头、垂着眼,沉着一张脸,只是看着茶盏里的茶水,并不说话。
尤月两眼浮肿未消,即使用煮熟的鸡蛋滚过了,看着也是挨打过的狼狈,一双眼抬起来,毫不掩饰地死死盯着刚进来的姜雪宁。
这气氛,傻子看了也知道不对。
楚安瑜停下画笔,笑着向姜雪宁招招手。
姜雪宁含着笑意踱步进来,半点不含糊直接直视尤月,开玩笑似的:“看尤姑娘这样子,怎么像是回家遭了劫难一样?这是遇到什么事儿了呀?”
尤月真是恨毒了她。
经过茶楼那一遭,她算是明白了,她不仅斗不过楚安瑜,也斗不过这个女人,宫里宫外都一样!
但这是在仰止斋中,自己并无任何优势,是以面对她这明显的嘲讽和挑衅,只能把怨气吞回肚子里,不敢回一句嘴。
在场人都是明眼人,只从这一简单回合就猜出,这两天出宫的日子里,尤月怕是在姜雪宁面前栽了个大跟头,以至于如此仇恨,却怕到一句话都不敢说。
姜雪宁知道她怂了,便也省心。
坐到楚安瑜旁边,正观摩她绘画呢,抬头突然对上姚惜那沉冷的目光,但只一瞬,又消失不见。
姚惜竟扯开嘴角向她一笑。
楚安瑜放下画笔,目光扫过萧姝,后者只回以简单的一个微笑。
萧家为数不多的聪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