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1.罪恶

夜白禾收拾完一片狼藉后，她擦了擦汗水。

永夜城的皇宫修得很好看，她处于御花园，夜晚点点星子飘动，萤火虫飞舞，假山池水应有尽有，曲径通幽。

夜白禾歇了会儿，她结印破开梦魇。

萧岁猛然吐了口血，他没想到夜白禾居然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破开了他的幻境。好在他逃开的及时，不然凭夜家人的脾气，他今日得折损在那。

今夜的皇宫侍卫宫女早已随柔妃去神殿，萧岁连人都找不到，他心中骂了一遍沈微雪。

夜白禾闻见血腥味突然心中泛起恶心，她没忍住吐了出来。她眉头一皱，早期妊娠反应这么难受的吗？

楼青羽在城北剑斩凶兽，这些恶兽阴魂不散，追得他没完没了。

曜灵剑在黑夜中闪过银光，血溅到楼青羽脸上。

光明正大的豢养妖物，永夜城真是很特别，等他见到君王，非得处置不可。

他的银灰瞳晕染金光，在月下，水神印显现。城北一阵温暖的金光流转，万物复苏。

楼青羽的神力此刻苏醒，他的金瞳映照着这座城中的罪恶，以及罪恶的来源——神殿神石。

*

沈微雪步子很慢，她走得很稳，踏入神殿时，肩上的白团子早已等不及，忙着跳下去。却因为她圆圆的身体掉在地上滚了几圈。

才被洗干净就又沾上灰尘。

少女祭司看着张扬跋扈、目中无人的柔妃蹲下身，去捡地上脏了的绒球。

“你急什么？”沈微雪好看的眉头微皱，她抹了抹绒球毛上的灰。

林淮眼睛看向神坛里透明晶莹、立在半空中的菱状宝石。

沈微雪明白了什么，她不确定的问：“你要神石？”

绒球在她手心跳了跳。

再近一点，在近一点就好了，林淮想。

柔妃吩咐祭司把神石带过来，但少女吓得跪在了地上，她颤着音开口：“娘娘，神石不能拿出来！”

柔妃看着她，想要她解释。

少女继续说：“神石是……光明城那边的，据说是月神自缚才凝成的。若没有神石，永夜城将被妖物吞噬。”

沈微雪也不知道她说的对不对，目光看向手心的绒球，绒球听完少女的话后很失落，她背对着沈微雪。

突然沈微雪就很难过，她心脏扑通扑通的跳。

她咬牙道：“本宫自己去拿！”

她本来就不是永夜城的人，况且神石来自光明城，自然不属于永夜。

柔妃走进神坛，拿走了中心的神石，神石没有伤害沈微雪。

接近神石那刻，白色的绒球忽而化作魂魄，魂魄伸手捏紧了神石。

光很刺眼，连沈微雪也用袖子遮住眼睛。

魂魄慢慢凝结出少女的身躯，她的碧瞳注视着一切。伴随复生而来的，是前世的记忆，她的缘和孽。

失去神石后，永夜城上方的结界破碎，扑面而来的瘴气压下来，河水变浊，妖物四处横生。

人们不知道黑压压的一片是些什么，等到妖物抓住人时，他们已经无处可逃。

少女祭司突然用傀儡线捆住沈微雪，林淮挡在她身前。

傀儡线触碰到林淮那一刻，尽数消散。

少女祭司跪倒在地，她无助的看着天空，喃喃道：“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

少女突然生气，提起剑来刺向林淮身后的柔妃。

林淮的神石挡住剑，剑瞬间碎裂。

少女祭司受到神石反噬，吐了口血。

“神石本来是我月神族的东西，何时成为你们永夜城的宝物了？”林淮反问少女。

月光透进窗户，林淮的轮廓被照得清晰，她青衣白裙，碧蓝双眼冷漠，神石在她手中如同利器。

风吹动她散落的发丝，倒显得她有神明的模样了。

林淮用力迫使少女抬头，问她：“我的东西，为什么我拿不得？”

少女紧咬着唇，半天说不出话。

“因为你巫族嫉妒，用尽手段叛神，也妄想斩杀月神，独占月宫受世人爱戴？”林淮笑，“所以将罪过嫁祸给夜家，百年无神火。还与楼氏勾结，屠尽月神族。后来在神境待不下去，才来搅得世界鸡犬不宁，是不是，奚洛瑶？”

柔妃被林淮护在身后，她惊得说不出话。

奚洛瑶身躯抖了抖，她说：“ 巫族并未对不起你！”

神息压下，纵然林淮只是神石，也足矣让她害怕。不过一个小姑娘，却玩尽手段，耍得五大族系团团转，连同城池也分裂成光明和永夜。

“我确实是罪恶，但你，是一切的起源。”林淮掐住她的脖子，“夜朝时明局，你就将一切苦难埋在他身上，是么？”

林淮的手掐紧，并未得到少女的回答，奚洛瑶化为一块木头。

替身术，她怎么可能会亲自出马。

凡身死，神石现，万物混乱，皆因罪恶。

林淮已经死过一次了，还有什么是不明白的呢？

*

变故来得太突然，楼青羽白袍翻滚，他手执曜灵剑，在天地设下巨大的法阵。

齿轮转动，银发的神明在半空看着到处作乱的妖物。

水系的力量遍布永夜城的每一处，楼青燃抬头看天空，那是一片银色的流羽。

夜朝时睁眼，传送符纸燃尽，空气里只是一股灰烬的味道。

神殿内的少女背着柔妃走出门外，恰逢其时，萧岁再次看见了她——他日思夜想的少主林淮。

萧岁表情复杂，如今的林淮已是神石，她的神魂重聚，是否还会记得七年前的镜花水月？

柔妃被林淮放下，萧岁接住她。

萧岁还是没把心意说出口，他眼睁睁看着曾经活泼温柔的木系少主变成高冷的神祗。

林淮化为一片流羽往半空的方向飞去。

楼青羽的阵法布下，曜灵剑为祭，将妖物封印在地下。

夜白禾斩妖到一半时，发现神殿处的暖光吸收了大半妖物。楼青燃回头，他告诉余舟：“天下大乱，总会有神灵降临，处置作乱的妖魔。”

楼青燃看见气息微弱的夜朝时，让余舟为他治疗。

“你是去干什么了，怎么伤成这样？”楼青燃问。

夜朝时没有回答，他强撑着身体，要去找林淮。夜朝时二话不说，燃烧符纸。

他要再看她一眼，趁他还能看见，他要去见她最后一面，不然将来就……不会看见她了。

夜朝时的身体内，力量躁动，他快压制不住了。

视线越来越模糊，他懵懵的撞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谢谢你，夜朝时。”林淮温柔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

他睡倒前，看见了林淮的样子，她很漂亮，和记忆里一样漂亮。

夜朝时闭上眼睛，再次陷入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