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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止呼吸 第八章

严江CP同人文

在江停昏迷的这段日子,严峫唯一的期盼,就是他能够早一点醒过来。

奄奄一息的爱人无助地躺在重症监护室里,病床的被子下那具躯体伤痕累累,腹部的绷带上至今还会有猩红的血液渗出来。他的身体本来就不好,再经过这样一场重大的打击,愈发孱弱得削瘦伶仃。剧烈的疼痛令那长长的睫毛小扇般在苍白的脸颊上微微翕动着,但插着管子的喉咙却连一点呻吟都发不出来,严峫看在眼里,心里一牵一牵地痛。

他多想将遍体鳞伤的江停抱在自己怀里啊,然而那密密麻麻的插管却令他如此简单的一个动作都做不了。严峫只能俯下身子,轻轻贴着他汗津津的额头,嘴里一遍又一遍喃喃低语:“媳妇,快点醒过来吧。你已经睡好几天了,知道吗?老公每天担心得就快要发疯了。求求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不好?”

那样一天天不眠不休的守着,等着,盼着……心爱的人终于从死亡边缘又一次挣扎回来了。然而,尚且来不及高兴,那冷冽而厌恶的眼神,却仿佛千年寒冰雕琢而成的刀刃,一下子狠狠刺入了严峫的心窝。

为什么会是这样?看他的神情,俨然是认识自己和吴雩的,但身体的抗拒和眼底的戒备又是如此鲜明直白,他的记忆,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空气突然陷入了死一般的静寂,严峫僵立在那里看着江停,如此熟悉的一张面孔,却又陌生得令人心惊。

他们的爱情,是被命运抛进地狱的种子,在黑暗里艰难的生根发芽,竭尽全力自深渊里伸出滕蔓,最后才在阳光下开出了浸染着血泪的花。

历尽了磨难,跨越了生死,那么多刻骨铭心的过往,怎么可能遗忘?江停,曾经如此深爱着我的你;曾经许诺要和我白头偕老的你;怎么能够就此在脑海里把关于我们的一切都全部抹去了呢?

不能这样,江停,你不能这样……

一定是因为昏迷的太久,所以出现暂时性失忆了,必须想办法让他恢复过来才行。

什么东西最能触动他的记忆?

严峫立刻想到了江停那枚被摘下来的婚戒。他连忙从衣袋里掏出来,手指颤抖着,仿佛小心翼翼的捧着自己的一颗真心,将它呈递到江停眼前。

“媳妇,还记得我们的婚礼吗?那天,所有的亲朋好友都来了,我亲手将这枚戒指戴在你的手指上,看见了吗?我俩的名字,就刻在这上面。”他一边说,一边把自己那枚也摘下来,两枚对戒在黄昏时分的病房里闪烁着温润的微光。

“你的上面有一个峫字,而我的,就是一个停字。”严峫将戒指举到江停面前,锋利俊朗的眉眼里盛满了细碎的柔情。

“人人都说,无名指上有一根血管是直通心脏的,所以,婚戒戴在这根手指上,能让彼此都可以感受到对方的爱与心跳。你看,我们的戒指上都刻着对方的名字。江停,这一辈子,你的名字,永远都贴在最接近我心脏的位置。”

他的声音低沉而柔软,一字一句都饱含着叙不尽的爱恋与深情。满脸错愕的江停看着那一对光可鉴人的婚戒,看着戒指里侧那清晰的峫字与停字,他的眼神倏忽有些震荡,好像一阵暖风拂过,千里冰封的大地不知不觉裂开了一丝微小的缝隙。

神情恍惚的将眼眸凝伫在严峫脸上,那人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表情又是期待,又是忐忑,这般郑重与他对视的时候,深不见底的眸子里溢出一种忧伤又温柔的光芒。

心里突然涌动出一种无法言喻的悸动。混沌的脑海似乎被劈开一线光亮,无数凌乱模糊的画面影影绰绰浮现出来,然而还不等他仔细分辨,一个毒蛇般幽冷的声音又在脑海蜿蜒而来。

“江停,我要把你交给警察了。“那个梦魇般的声音再一次回荡在耳畔,冰冷的呼吸喷在脖颈处,仿佛来自地狱的诅咒“因为你的指挥,害死了手下所有的弟兄,连警方卧底多年的铆钉也死在了你的枪下。唯一信任你的岳广平已经死了,从此以后,没有人再会相信你,也没有人愿意听你的辩解,因为所有事实都已经证明,你就是个叛徒!”

“不是这样的……我没有……”脑海里那一丝微弱的光熄灭了,江停再一次被困在冰冷黑暗的深渊中无法逃脱。

“谁会相信你所说的一切?江停,回来吧,回我身边来。我才是你唯一的兄弟。”那个恶魔贴在他身后,沙哑的嗓音,说不出的森然阴沉:“我的财富、地位、权柄,尘世间所有光怪陆离的一切,都可以与你分享……就像二十年前你我分享山林间的泉水,野果,以及后来那根救命的绳索。”(1)

“滚开!我宁可死也不会再和你纠缠在一起!”虚空中的江停愤怒地朝那个阴魂不散的幽灵嘶吼道。

“你没有别的路可以选择!江停,警察来了……”对方爆发出夜枭般阴冷的笑声:“死在自己人手里是什么滋味?一定很痛苦吧?江停,你逃不掉的。回来吧,我的红桃皇后……我会在老地方等着你,等着你再次回到我身边……”

锥心刺骨的画面又一次浪潮般冲刷着他的大脑——红蓝警灯闪烁着呼啸而来,潮水般的脚步蜂拥而至;不能回头,也不敢回头,他一定要活下去,要替惨死的兄弟们报仇,要洗清自己身上冤屈,要让那个双手沾满鲜血的恶魔和他的毒品王国一起彻底覆灭。

抱着这个信念,江停犹如困兽在陷阱中左冲右突,明知道四面楚歌,却还想拼死撞出一条生路,哪怕最终粉身碎骨。

昏暗的高速公路,飞弛的车子,玩命的奔逃,猝不及防闯过来的大货车……“砰”的一声,整个世界都在眼前黑了。

剧痛,晕眩,昏沉……死神朝他张开了硕大无朋的双翼……一度认为自己在劫难逃,谁知道又会重返人间。恍恍惚惚苏醒过来,只觉得全身都在痛,仿佛还游荡在鬼门关,三魂七魄都没办法归位。强打精神睁开眼睛,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身边围满了白茫茫的身影。而且最可怕的是,这些人居然将他严严实实地捆得无法动弹!

终究是没能逃出陷阱,落到那些鬣狗手中了。

恭州的天有多黑,水有多深,作为禁毒支队队长的江停何尝不清楚。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界,要想留下一个清白之躯简直难若登天。

如果不屈从于闻劭,那么下一步,绝对是死无全尸。这些人的残忍手段,江停实在是领教过太多了。他并不惧怕死亡,可是,战友们不能白白牺牲,那些罪大恶极的人还在逍遥法外,绝不能在这个时候倒下,一定得活下去,再痛,再难,他也要从地狱里爬出去。

江停用尽全部的力量扯断了约束带,没想到自己居然伤得那么重,才撑起了一点身子,腹腔里就像被捅进了千刀万刀,疼到天昏地暗。

他气喘吁吁地倒在床上,却不甘心就这样任人宰割。 正在垂死挣扎之际,有两个人冲了过来,出乎意料的,对方居然不是来自恭州的警察,而是他认识的严峫和吴雩。

江停大汗淋漓的看着他俩,心里惊疑至极。严峫这个人曾经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当年和建宁警方联手围剿制毒窝点的时候,这个奋不顾身冲上去,手持空酒瓶就砸死罪犯的年轻警察给江停带来了极大的震撼。很久没有看到过如此充满血性的人了,当时作为总指挥的江停表面上波澜不惊,其实内心却禁不住对这他刮目相看。为此,在评定功劳的时候,他力排众议,把属于严峫的荣誉归还到那人手中。因为这份几乎以命相换的功勋,听说严峫后来的道路走得很顺,短短几年时间,从一名小警察一直荣升到建宁市刑侦支队的副队长,前途不可限量。

自那次庆功宴上一别,江停再也没有遇到过严峫。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却经常会浮现出两人初次见面的情景。浑身是血的小警察被同事搀扶着跌跌撞撞的从江停车前经过,他抬起头朝车子里张望,不知道是出于一种对领导的挑衅,还是对自己强悍的一种炫耀,又或者,是期待能得到身为总指挥的江停给予自己一点表扬?江停不动声色的靠在车椅上看着对方离去,虽然没有下去和他有过只字片语的交流,但是,那个桀骜不驯的年轻人却从此在心里烙下了一道深深的印记,每次回想起来,都让江停情不自禁为之动容。

此刻的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面前?难道是自己一路狂奔,车子已经冲到了建宁的地界?

心里正困惑不已的时候,毫无防备的又看见了吴雩,而且,是身着警察制服的吴雩!江停的心猛然一沉,刚刚才因为严峫的出现而燃起的一丝希望瞬间破灭了。

作为解行的同窗好友,他和吴雩曾经有过数面之缘,清楚知道对方的身份。本名为阿归的吴雩是解行的表哥,赫赫有名的缅甸大毒枭塞耶之女玛银的贴身保镖。

解行告诉自己,阿归人不坏,只是处在那样险恶的环境,身不由己。一次警方的抓捕行动中,吴雩受了伤,作为实习学警的解行偷偷安排了一间屋子给他养伤。在此期间,江停和解行一起去看望过几次,他俩竭力想策反阿归,让他成为警方的线人。当时的吴雩很犹豫,毕竟做线人简直就是提着脑袋干活,太过危险。劝说还未曾得到最终答复,玛银雇来的掮客却已经找到了吴雩,江停和解行眼睁睁看着那人被带走,却无计可施。

这一别,再也没有对方的消息,不久之后,连解行也离开了学校,两个人就像人间蒸发一样,从此渺无影踪。江停万万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再度重逢,而且,最令人震惊不已的是,吴雩的身上竟然穿着警服!

一个毒枭的手下怎么可能变成警察?显而易见,塞耶和闻劭的黑暗势力已经渗透到了四面八方,恭州与建宁,根本没有任何区别。当初的吴雩迟迟没有表态,时隔多年,更加无法判断他的立场是黑是白,毕竟旷日积晷于那样的环境,人心的善恶,旁人完全无法揣测。

一瞬间的愣神,严峫已经扑上来抱住自己,错愕至极的大脑尚且无法理清他俩之间的关系,被钳制得一动不能动的身体却被护士眼疾手快的注射进了麻醉剂。刹那间,江停什么都明白了——那人刚才的欣喜若狂根本就是一场戏,趁自己最没有防备的时候再次将人麻倒,成为他们的笼中之鸟,才是这些人的最终目的。

终究是自己看走眼了……荣升为三级警督的严峫怎么可能还像从前那样正义凛然?官场浸泡久了,再硬气的骨头也酥软了。看过了太多那些纸醉金迷的贪婪模样,江停心中一片戚然:“原来,你也和他们一样……”

一霎时的悸动倏然隐去,苍白的脸颊绷得像刀子削过。他疲倦的垂下眼帘,仿佛再次阖闭上两道沉重的大门,不肯留出一丝缝隙。

严峫满怀希冀的看着他,那人却慢慢在枕头上转过了头去,仿佛一尊雕像似的,脸上没有流露出一点情绪。

他不再记得这枚戒指……他把昨日的深情与誓言都忘却了……

严峫僵立在原地,如锐利的尖刀剜在心尖,缓慢的钝痛泛上来,就连每一口呼吸亦是锥心刺骨。

不能这样,江停……回来,回我身边来吧,求你……

无助与凄惶不停的在严峫的心底研磨着,几乎要把人磨成碎屑,分崩离析。他看着那张冷漠如霜的脸,不知道究竟有什么方法才能让他回忆起从前的一切,只能徒劳的做着最后的挣扎。

他伸出手,略微强势的将那人的脸转了过来。江停带着几分愠怒瞿然睁开眼睛瞪着他,猝不及防的是,那人下一秒却俯下了身子,温热的嘴唇骤然贴上了自己的唇瓣。

这是做什么?江停大脑顿时一片空白,他目眦尽裂的挣扎着,被约束带禁锢的身体却根本未能掀动严峫分毫,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人炙热又缠绵的亲吻着自己干枯的嘴唇,在交错的呼吸间,严峫小声叫着爱人的名字:“江停,我爱你……这一辈子,都要和你在一起,永远不离开……”

颤抖哽咽的语气,短短一段话,那里面有伤感,有脆弱,有心疼,有往昔……

时空仿佛陡然流转,湮灭在岁月里的浮光掠影又一次在严峫脑海中清晰浮现。

那次的江停也是这般冷淡漠然,任自己怎么低声下气的哄,都阴沉着脸,不理不睬。

事情的起因是支队接到群众举报,在郊外的一间废弃仓库,发现一伙人每天鬼鬼祟祟的聚集在那里,行迹非常可疑。吕局让严峫带几个人过去踩下点,看看对方到底在干什么。

严峫领命挑了几个下属一同前往,不料却被那伙人提前发现了。 一部分马仔被韩小梅马翔等人摁倒,但他们的老大却趁乱跑出来,带领着几个喽啰发动停在门口的车辆仓皇逃窜。严峫挡在路中央鸣枪示警,对方却肆无忌惮的油门踩到底直直朝他冲了过来。“快闪开!”马翔没命的大喊着。没想到犯罪嫌疑人的这个疯狂的举动却彻底激怒了严峫,浑身的血性和戾气喷涌而出,他牙根一咬,侧身迅速闪避之后,随即疾步飞奔,一把死死攥住门把手,奋不顾身地一跃攀爬到了车顶。

引擎轰呜就像野兽低吼,轮胎和泥泞的路面摩擦着发出巨响,犯罪嫌疑人左右猛打方向盘,车身猛烈摇晃,眼看着就要把他甩下车下碾压成一滩肉泥。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严峫用手死死扣住车顶的行李架,艰难的挪动着身体靠近车窗,他一边稳住身形,一边抬脚狠踹侧门的车玻璃。“哐当”一下,玻璃碎屑四处飞溅,在猛烈的晃动和车中那些人惊恐不已的尖叫声中,严峫敏捷地躬身从缺口翻了进去,不顾浑身被碎玻璃划破的伤口,直接在狭小的车厢里和对方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贴身肉搏战,凭着凌厉的身手和凶悍的气势,硬是把车上这一伙人全部撂翻。

最后一清查,这竟然是一个制造假钞的窝点,严峫孤身擒敌,再次立了大功。而江停知道他此番不要命的举动之后,却是又惊又怒,硬是冷着脸很长一段时间不肯和他说一句话。

“媳妇,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气,下次我一定不再那么冲动了,我会爱惜生命的。你别不理人,好不好?”每天黏着江停摇尾乞怜,好话软话说了一箩筐,但那人就是面无表情的置之不理,睡觉的时候也是侧过身去,只给严峫留下一个冷漠清瘦的脊背。

短短几天,严峫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抓心挠肝,坐立难安。刚好这天下午,禁毒支队那边请江停过来给一桩案件做分析,在走廊里与严峫不期而遇。那人同样寒着脸视若无睹的准备走过去,严峫哪里肯放过,一把揪过来,在转角处就不管不顾地来了一个强势的壁咚。

江停被严严实实的抵在了墙壁上无法挣脱,这里是支队的办公楼,光天化日之下,顿时窘得面色绯红。

“严峫!你是不是疯了!”他恼羞成怒的低声骂道。

“江停,我爱你……”他盯着那张脸,阳光自玻璃窗铺陈而来,宛若给严峫炯炯有神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浅金色的薄纱。

江停微微错愕的仰起头来看着他,如此近的距离,长长的眼睫毛一丝丝落在白瓷般精细的脸颊上,好看得就像是一幅纤毫毕现的工笔画。

尚且来不及做出反应,那人已经垂下头来,双唇被猝然封住,收紧的臂膀牢牢束缚着他,不容逃避,不容挣扎。

他从来都是如此霸道,好闻的男士香水混杂着浓烈的荷尔蒙气息令江停全身发软。那人的唇贴了过来,滚烫而灼热,辗转吸吮,吞噬着他凌乱的呼吸。江停觉得那嘴唇就像一簇火苗,吻得自己全身都在燃烧,冰雪般冷漠的面孔不知不觉悄然融化, 严峫怀里的江停已经溶成了水,可以将人溺毙的一池春水。

他终于慢慢伸出手来,微凉的指尖轻轻抚上了严峫的脸,声音哑哑地说了一句:“严峫,你要是出什么事,扔下我一个人,怎么活?”

严峫身子一僵,缓缓与他分开。他低下头满怀愧疚的看着江停,柔声说:“我知道错了,媳妇。我现在是有家室的人,以后做事一定不那么莽撞了。”

江停微微仰着头望着他,一圈淡淡的嫣红在他轮廓秀气的眼睛里泛起,晶亮的眸子依稀氤上了一层雾汽,看得严峫的心狠狠地抽疼不已。

“严峫,你要知道,你的命不是你一个人的,它早已经和我的连在一起了……”

听到这句话,严峫的眼眶也顷刻间就红了。他握住那人的手放在自己嘴唇上轻轻吻着。江停的手指很细却布满了枪茧,并不柔软,吻在唇际带来微微的刺痛。然而这痛又是多么令人依恋啊,严峫情愿痛很久很久,朝朝暮暮,生生世世。

“媳妇,我以后一定会好好的陪着你白头到老。” 他伸手再次将爱人单薄消瘦的身体揽在怀里,轻柔的呢喃贴在耳畔,一字一句宛若誓言:“这一辈子,都要和你在一起,永远不离开……”

也许,这样吻他,说不定江停就能回忆起当时这温柔缱绻的一幕吧。

也许,再次说出这段话,他就会想起两人之间曾经立下的誓言吧。

抱着这样的期盼,严峫执着地吻着不再记得自己的爱人。那么和缓,那么温柔,那么虔诚,小心翼翼的状态,仿佛在吻价值连城的珍宝,仿佛在吻,这世间最娇弱美丽的花。

然而,重伤未愈的江停却在他的亲吻之下剧烈反抗。为了防止他再次挣脱,小护士给他上了双倍的约束带,此时的江停竭尽全力也没办法扯开。

他急促的喘着气,无比怨恨的瞪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苍白的嘴唇冷得像冰一样,没有丝毫的温度和情感,严峫滚烫的唇紧贴着,却怎么焐,也焐不暖。

本来就很虚弱,强自挣扎这一番,浑身的力气都耗尽了,江停疲惫不堪地躺在那里,急剧起伏的胸膛宛若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严峫越吻越绝望,明明如此近的距离,但是两人之间却已经隔上了一道厚厚的玻璃,严峫悲怆地伸过手去,却只能被隔绝在外面,根本无法再真正触摸到那颗历尽沧桑的心。

完了……一切都完了…

微弱的希望被一分分磋磨殆尽,就像心口也被人残忍的剖开,眼睁睁看着血液一点点流干,肌肉一寸寸腐败,致命的沮丧与痛苦从骨髓里蔓延出来,一下子吞噬了他支离破碎的灵魂。

唇瓣陡然一疼,他愕然放开江停,才意识到是那人狠狠地咬破了自己的嘴唇。腥甜的滋味在唇齿间弥漫。江停的唇角浸染着严峫的血,仇恨的目光就像是淬闪着寒光的利刃,带着凌利凄楚的恨意,仿佛反射到琉璃瓦上的雪光,刺得人睁不开眼睛。

他恨他……他倔强而屈辱的仰着没有一丝血色的脸,眉梢眼角都写满清清楚楚的恨意。日日夜夜的担心害怕,日日夜夜的寝食难安,日日夜夜的思念成疾……终于,他回来了,可是,却不再是那个笑着说,我活到九十九,而你,活到九十七就够了的江停了。

严峫就像个傻子一样站在那里,手指紧紧的攥着自己的衣角,大脑白茫茫一片,仿佛整个人都已冻结成了一尊没有生命的石像。

江停痛楚不堪的侧过脸去,他仿佛被呛住了,眉头紧蹙着浑身发颤,脸色瞬间憋得通红。

床边的监护仪骤然爆发出尖锐的警报声,护士闻声赶来,还没有跑到床边,陡然就看见那人张嘴喷出了一口鲜血,雪白的枕头上顿时晕开了一片骇人的血景。

“啊!他吐血了!快去叫大夫!”小护士失声大喊起来。

刺耳的尖叫惊醒了严峫的迷惘,他急切的扑到江停身边,一边呼唤着他的名字,一边颤抖着抚摸那人大汗淋漓的额头。虚空中仿佛伸出一只利爪攫住了自己的胸腔,五脏六腑都被挤压出爆裂的血丝。

红灯在视网膜里疯狂闪烁,耳膜里都是急促尖锐的报警声和凌乱交错的脚步声。江停难受地用支棱修长的手指揪着身下的床单,眼前一片漆黑,他发不出声音,也没办法动弹,只能短促的捯着气,一口一口呕出滚烫黏稠的血。枕头上一片狼藉,鲜红刺眼,触目惊心。

严峫战栗着握住他的手,口腔里被自己腥甜而粘稠的液体涨满,沉甸甸地吞咽下喉头。

“对不起,江停……对不起,我不应该那样逼你……我错了,我他妈真不是东西!”

他跪在江停床边,强烈的悔恨与自责就像一个巨大的漩涡,即使把他绞碎成齑粉,也无法弥补此刻江停所承受的痛苦。

值班医生飓风一般冲了进来,迅速查看病人的情况。

“血压急速下跌!!”

“赶紧准备输液扩容!”

“心率过快,已经超过每分钟140!”

“乙胺碘呋酮静脉注射!″

“立刻准备彩超,查找吐血原因!”

到处都是忙碌奔跑的身影,各种冰凉的药物迅速被融进床头密集的输液泵,又通过针管流淌进病人暴起的淡青色静脉血管中。

心跳仪上跳动的曲线越来越高,越来越急,就好像一根纤细的丝线被硬扯上天穹,下一秒就要断裂了一样。

急剧翕动的鼻翼,密密匝匝的汗水,痉挛抽搐的身体,迅速氤氲开殷红的床单,痛到受不住的呜咽与喘息……严峫束手无策的跪在那里,眼睁睁的看着爱人被架在刀山火海里煎熬着,却不能替他分担半分。

极度的心疼和愧疚在胸膛里此起彼伏的爆裂着,仿佛下一秒就要把人炸得四分五裂,风一吹就灰飞烟灭。

“你快出去!不要在这里妨碍我们的抢救!”医生板着脸疾声催促道。

“我就在这里远远看着行不行?一定不妨碍你们!”严峫眼眶通红的望着这些人,卑微的恳求着:“我不放心离开他……求你们,别赶我走……”

“你还好意思说!病人刚才都好好的,情况已经趋于稳定,你进来这一会功夫,就把人害成这样了!还留在这里,直接是要催他的命吧!”护士小梁义愤填膺的大声呵斥道。

胸口重重一凛,仿佛被一柄长剑贯穿心脏。他面色灰败的看着病情危急的江停,眼底的凄楚,怅惘,哀凉交织成了一片无奈:“对不起,江停,以后,再也不逼你了……”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带血的嘴唇哆嗦着,撕心裂肺的痛:“忘了我……也没关系……只要你好好的活下来……就行……”

江停……我只要你好好的活下来……

忘了我……也没关系……

lCU的大门重重在身后合拢。严峫茫然若失的站在那里,一颗心无依无托的悬浮在尘埃中。此刻的他仿佛站在了深渊里,明明四面八方都是路,却没有一扇门,肯打开一道缝,让光照进来。

手中的电话铃声突兀的响了起来,低头一看,是妈妈。

江停出事的消息步重华对谁都没有透露,严峫深深的吸了好几口气,才摁下了接听键。

“儿子!新婚快乐!”电话那端传来曾翠翠女士兴高采烈的声音。

明明心脏都痛得在抽搐,严峫却强自压制着,对母亲说:“谢谢妈妈,我们很快乐。”

“我的儿媳妇呢?让他接电话,好几天没见,怪想他的。”曾翠翠乐滋滋的说。

“他啊……”严峫下意识朝lCU的大门看了一眼,鼻子不由自主的就有些发酸:“他先下楼去了。待会要去参加一个篝火晚会,我怕晚上冷,又上楼来给他拿件衣服。

“嗯,不错不错,傻小子也会懂得心疼人了。”曾翠翠连声夸赞道:“你媳妇身体不好,是该好好照顾好人家。”

她接着话锋一转:“前几天我看上了一套房子,那里环境特别好,我和你爸准备买下来给你们做新房。”

“妈,我们现在住那套挺好的,江停也很喜欢,没必要再买了。”严峫拧着眉,小声抗议了一下。

“你说啥啊?现在住的是你以前的房子,停停既然嫁给我们老严家,就不能亏待了人家。你们的婚礼太仓促了,连房间都没有好好装修一下。我就想着,正好另外买一套吧,一定要装修得漂漂亮亮的,让你们小两口住得舒服安逸。”

“好,都听你的,你怎么安排都行。”严峫声音沙哑的回答道。

“停停喜欢什么风格的?美式,欧式,还是中式?你待会把电话给他,我来问。”曾翠翠兴致勃勃的说。

严峫仰着头,竭力忍住眼眶里温热的液体,好半天才强装笑颜的说:“他的性子你还不知道吗?最是随和,妈妈你觉得什么风格好看就行,我们没意见。”

“那行,我就替你们拿主意了。”曾翠翠眉开眼笑的问:“婚假快结束了,你们哪天回来?妈妈煲汤给你俩好好补补。”

“哪天回来……”严峫再一次看了看紧闭的大门,牵肠挂肚的惦记着里面那个生死未卜的人,语气里却不敢有一丝流露:“江停很喜欢这个地方,我们准备再多玩几天。吕局那边,我会去请假的,先不着急回来。”

“哈哈哈,臭小子,你们小两口是乐不思蜀了。”曾翠翠忍不住笑出声来。

“是的,和江停在一起,每天都很快乐……我舍不得那么快结束……”严峫低低的呢喃着,眼眶更加红得不行。

“那好吧,就不打扰你俩的蜜月之旅了。儿子,玩得开心啊!”

“嗯……我们很开心……”他强撑着,用轻松的语气跟母亲道别:“妈妈,再见了。江停还在楼下等着我呢,我得赶紧下去了,天有点冷,我怕他着凉了。”

“去吧去吧,我等着你们回来啊。”曾翠翠心满意足的挂上了电话。

严峫收起电话,无力地靠在了墙壁上,侧过头去就那样痴痴望着lCU冷冰冰的大门。夜色一分分侵蚀过来,走廊里的照明灯在白墙与地砖上反射出模糊的青光,寂寥的影子,拉得老长。

已经那么久了,还没有江停的消息,焦虑不安的情绪攫取着严峫的心脏,胶水般粘稠的死寂笼罩了整个空间。

手机铃声猝不及防的再度响起,低头一看,竟然是吕局。

是队里出什么事了吗?严峫赶紧接起了电话,听筒那端沉默了一会,才传来吕局低沉平缓的声音:“江停怎么样了?”

顷刻间,所有苦苦支撑的坚强与镇定都在这一声问候中轰然崩塌,严峫虚脱的坐到了地板上,他将头颅埋在手臂中,恍惚已经濒临崩溃。“很不好……”才哽咽着回答了一句,强忍多时担忧,心酸,痛楚,终于随着满眶的热泪滚滚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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