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过得平淡似水。
身为伴读,一上来便是要由宫里的嬷嬷教规矩的。
这次因着是长公主的伴读,连苏尚仪也被派来教授礼仪。
苏尚仪是沈芷衣生母贤贵妃身边伺候的老人,对沈芷衣是真心宠爱,因而这些伴读也许过了她这一关,才算是初初通过了考核。
萧姝与沈芷衣两人是手拉手长大的玩伴,更别说这一世有萧太后牵线搭桥,是以萧姝可说是从小就住在了这皇宫之中,常常与沈芷衣同榻而眠。
萧姝名义上住的是永寿宫的偏殿,也就是太后的宫殿,实际上往往和沈芷衣住在一起,毕竟召她进宫也只是怕沈芷衣一人孤单而已。
而萧姝因着从小在宫中,近水楼台,先得月,礼仪本就是上佳,根本没什么毛病错漏。
而苏尚仪也不会有意为难长公主的好玩伴。
礼仪的课程,算是相当惬意。
下了课,伴读们多因严苛的礼仪约束而累的直不起腰,纷纷感慨皇宫的规矩实在是多如牛毛。
萧姝见怪不怪,她也嫌多,可她做了一世皇贵妃,早就习惯了这样一个吃人的牢笼。
萧姝对宫中各殿很是熟悉,也知道有些宫殿久久无人居住,是悠闲又安静的好去处。
只是天色有些晚了,萧姝提了盏灯,想着早些赶回来就寝就好了。
在宫道上,萧姝却没想到会碰见谢危。
她心下一凛。
哈,萧姝本意想去哪,谢危是万万不可以知晓的。
谢危穿着一身藏青色的道袍,气度不凡,明明常年读儒释道的经书,眉宇间却凝着一股肃杀之气。
“萧姑娘。”
这是要她留步的意思,萧姝心想,步履慢了几分。
谢危的身影自她身后笼罩下来。
萧姝侧身抬眼,又垂眸不看向他,一副欲拒还迎的模样,很是羞怯。
谢危看着新鲜,冷笑着开口。
“萧姑娘趁这夜色阑珊之时,又要去做些什么呢?”
“我没想去做什么,只是月色尚好,一整天的课叫人有些乏累,因而出来散散步。谢少师像是要出宫的样子,现下宫门快到下钥的时辰了,还不走么?”
前几句话还说的有规矩,到后面却藏不住,一副要赶人的姿态。
终究是姑娘家心性。
和白塔寺那日如出一辙,被戳中了后恼羞成怒,像只被踩着尾巴的猫,瞪大眼睛圆溜溜地看你。
“不急。”
谢危并不在意,萧姝也没指望他在意。
“今日的月亮,又有什么好看的呢?”
弯弯婵娟高悬于夜幕,今日的月亮并不特别,不是初一十五,月亮也不圆满。
“谢少师,我看月亮从不求圆满。这月并非为我而升起,于我而言,他只需在那里,就已足够了。”
“这话像是另有深意。”谢危玩味地看向萧姝,萧姝并不想多言,推辞道自己该回去休息。
谢危却拉住了她。
短短一瞬,两只手交握在一起。
“这么看来,萧姑娘对这月亮也颇有心得。那,不妨赏脸,与谢某一同赏月,我倒也想听听——眼前月是您心上月么?”
萧姝嘴角扯出个很是礼貌的笑容,这人存心要给她找不痛快。
“眼前月自然是心上月。谢少师实在是折煞我也,您晓通古今,我这些话也不过是随意说说罢了。姑娘家家看多了话本子,对月亮更易存些神话般的想象,也就仅仅是这样了。”
萧姝挣脱谢危的手,倒同他真肩并肩看着这月亮。
看不出个所以然。
谢危却恍惚了一瞬,“雪夜里的月亮,似乎更亮一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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