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意外的来客

关于西娅丽达与希尔薇娅之间的关系，卢伊娜在感到困惑的同时，还产生了一丝好奇。在她对希尔薇娅的第一印象中，两人理应是公事公办的良好神明眷属关系。从目前的情况看来，除了认知被颠覆以外，这两个人反而更像是……损友。

终于，在线索调查和知识混淆结束后，卢伊娜目送最后一批伤员被希尔薇娅的人接走顶替，忍不住问道：“那个，希尔，在意识空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希尔薇娅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情在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再次被点燃。她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道：“她在意识空间用我的脸，跟斯卡拉说‘逃吧，挚爱’。我说我要找她的恋人告状，她却美其名曰说，我俩什么关系啊，他不介意的。”

听到这里，卢伊娜陷入沉默。根据她的内心情绪起伏，希尔薇娅不难推断出，她其实是在憋笑。忽视了这一点，希尔薇娅面无表情的领卢伊娜从活力之家的另一处出口离开。

天空已是星辰遍布，东方初绽的红光微微泛白。这次的调查与模糊线索花费了她们几天的时间。虽说耗时较久，不过相比这次的收获，疲惫完全不值一提。

卢伊娜这才察觉，相比依旧游刃有余的希尔薇娅，自己手脚酸痛。念及这是她需要学习的一个环节，她没有抱怨，而是无言的跟着希尔薇娅。终于，按耐不住好奇心的她又问道：“希尔希尔，你往那些神明罐装知识里放了什么？”

“嗯……很多东西吧。一些西娅拍的电影，阿莉汀销量一般的小说，还有一首叫做《Never Gonna Give You Up》的歌。”希尔薇娅若有所思道。“「博士」又不会亲自审查，否则我才不会塞这些东西。”

“哎呀，你被骗了呀。”卢伊娜笑吟吟的撇嘴。“我还有个问题。你说，教令院除了艾尔海森，还会有愿意反抗贤者的人吗？”

“有肯定是有的，毕竟人类这种生物，是不能用完全的理性去衡量的，其中就包括个人的底线与原则。”希尔薇娅淡淡道。她抬眸望向阿如村的入口处，示意卢伊娜看过去，道：“你看看，那边是谁？”

“艾尔海森？还有……旅行者！”看清二人面貌的卢伊娜睁大眼眸，兴奋起来。她仿佛忘记自己腿上的疼痛，一路招手着小跑过去。正待喊出二人的名字时，一道黑影却如迅雷般在她头顶一闪而过。“……欸？”

“卢伊娜，你留在这里不要动。”察觉到危险的希尔薇娅眼神凛然，快速拦住卢伊娜后唤出白典，不动声色的靠近。另一边，裁叶萃光与赤沙之杖的碰撞声铮铮不断，触及某个节点才得以停止。

“艾尔海森和赛诺？他们居然会在这个时候起冲突……”轻轻蹙眉，希尔薇娅沉吟着一切可能性。就在这时，风沙刮过，从村内走出来的坎蒂丝先是拍了拍希尔薇娅和卢伊娜的肩膀，示意她们进屋，这才朝突然到来的几人喊话。

就这样，差点打起来的几人，为躲避风沙，不得不拥挤在小小的房间内。下意识的躲避眼神争锋相对的几人，派蒙像是找到救命稻草般，拼命和卢伊娜还有希尔薇娅搭话：“那，那个，你好，我是派蒙，这位是旅行者荧……”

“你们好呀，我是卢伊娜，这位是我的好朋友克莉丝汀。”面对小心翼翼的派蒙，卢伊娜不拘小节的微笑。“很高兴见到你们。”

“这两个人真的好可怕。”派蒙看向艾尔海森和赛诺，小声说道。“认识他们感觉会是一种负担……”

“艾尔海森，你居然能在那种情况下把神明罐装知识拿走，真是了不起。”出乎派蒙预料的，希尔薇娅挑眉开口，似乎非常赞叹。“赛诺，你先冷静一下，我们需要把前因后果都捋清再下结论。”

“看你这幅样子，这几天是在沙漠追查源头？”艾尔海森抬首看向希尔薇娅，神情如常。“这倒是省去了不少功夫。”

“……克莉丝汀，你看上去并不意外。”赛诺看向交谈自然的二人，眸光微沉。“而且还跟艾尔海森合作。”

“他们真的有共同认识的人在这里啊？！”派蒙瞪大眼睛，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便直接飞到荧的身后。

荧则看向希尔薇娅，微微思索，总觉得眼前之人有种熟悉感，似乎在哪里见过。

“还请你们开诚布公地好好谈谈吧，努力消除彼此之间的敌意…”眼见矛盾即将到来，坎蒂丝缓缓从门外走来，嘘寒问暖后看向众人。“在这个屋檐下，如果谁再敢冒头的话…就该换那些沙暴中的野兽来招待你们了。”

据赛诺所说，大贤者负责的教令院记录研究工程企划与执行的档案中留有空白，而阿扎尔本人除去一直在回避赛诺外，一一驳回他的核对请求，直言他没有审判贤者的权利。通过他的自白，卢伊娜察觉到，个人的原则与底线，的确不能单以「理智」渡之。

“赶在贤者们针对我采取措施之前借此为由逃离教令院，是我认为最明智的做法。”赛诺双眉轻皱，侃侃而谈。“这样一来，我也可以脱离他们的视野。”

赛诺言毕，当即指出艾尔海森曾收到教令院去调查旅行者的任务，只不过他却没有执行。他不相信教令院会让他轻易接触到「神明知识」，因此对他们的态度，仅是敷衍。

“也就是说，目前的你们都遭到教令院的提防，对于他们的真实目的也是无从得知。”听完几人的对话，希尔薇娅若有所思，却倏然抬眸望向赛诺，微微一笑：“我跟艾尔海森的确有合作，毕竟我们是同一个导师教出来的嘛。不过，赛诺，我认为这其中有一个疑点……那就是，你真的脱离了教令院的掌控么？”

“此话怎讲？”听到希尔薇娅的话，赛诺看向她，神色凛冽。“你看上去像是知道些什么。”

“就我所知，虚空终端的效果不止是查询知识，它甚至可以反过来入侵佩戴者的意识。前不久发生的花神诞季，就是最好的解释。”希尔薇娅悠悠道。“这样推断的话，虚空终端能反过来推断一个人的行为举止的可能性很大。赛诺，我跟你仅仅在素论派相处两年就基本熟悉你的为人，虚空终端作为神明的遗产，会做不到全部预判么？”

“她说得很有道理。”艾尔海森点点头，不置可否。“你在教令院共事多年，贤者们比谁都清楚你的行为举止。如果他们真的视你为计划破坏者，恐怕是不会允许你踏出教令院半步的。”

艾尔海森等人之所以没有对花神诞季的事感到意外，就是因为人们保留了一份关于教令院在窃取他们梦境的记忆。这样一来，教令院在舆论场上就已输了一半。

愚人众方似乎是察觉到此时现身只会引火上身，因此格外沉寂。

想到这里，卢伊娜不由得再次佩服起希尔薇娅。毕竟，就算贤者置身教令院的顶端，普通民众依旧占据须弥的绝大部分人口，一旦个人的利益被破坏，加之教令院现在对小吉祥草王做的事已然人尽皆知，民愤渐起，在人心涣散时夺取实权是最容易做到的事。

“所以，我现在的一言一行，都有可能被教令院预判。”赛诺站起身来，走向窗边。

“别气馁，现在在这里的我们，实际上都是教令院预判的「变数」。”希尔薇娅安慰道。“我手上掌握的情报，足以弥补这部分的缺失。为了掩盖我们早已掌握情报的事实，我们还可以做假动作，佯装我们「不知道」。”

“等等，克莉丝汀，艾尔海森说你是瞾言的外交官。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荧疑惑地发问。“外交官……不需要做这些吧？”

“什么？艾尔海森，你怎么能这样，你为什么不告诉荧你跟我一起见过「博士」了？”希尔薇娅撇撇嘴，故作生气道。“我的确不仅仅是外交官。你们和小吉祥草王见过对吧？那么，我可以公开的告诉你。”说到这里，她清了清嗓子，流露微笑。“我接到命令，需要帮助小吉祥草王取回神明的实权，所以才会有那场花神诞季的记忆重现。”

“什…”此言一出，身经百战的旅行者都不由得面露惊讶。“你是说，花神诞季的改变出自你的手笔？”

“并不是出自我的手笔，而是出自神明眷属哦。”希尔薇娅神秘一笑。“我只是借助她的力量，恰到好处的让教令院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而站在了舆论的风口浪尖上。”

“你，你们好……”突然听到自己名字的卢伊娜举起手来，紧张地凝视众人。“我说，我们之前好像没有说过有这么一着……”

“你就是纳西妲的眷属？！”派蒙惊呼出声。“太好了，终于有人真的在乎纳西妲啦！”

“寒暄的话我们先留到最后。根据我的调查，教令院似乎是想取代小吉祥草王来「造神」。”希尔薇娅正色道，将「博士」，「牧者」与「散兵」的资料放在桌上。“教令院的记录之所以空白，恐怕就是因为这个。”

“那么，这一切就都说得通了。”赛诺沉吟道。“突然流露的罐装知识，还有教令院种种匪夷所思的行动…”

“在那之前，我们还有需要调查的事和「假动作」需要做。”希尔薇娅道。“比如，阿如村最近失踪的学者和教令院试图拉拢赤王的信仰者的动机。”

“我可以去调查阿如村的事件。”赛诺予以同意。“这些都是风纪官擅长的事。”

“我也有几处疑点想要澄清。在那之后，或许可以共享新的线索。”艾尔海森提议道。“当然，你们是选择信任与否，就不是我的考虑范畴了。”

“我可以帮忙分析执行官的资料，这可是瞾言最擅长的事。”希尔薇娅笑眯眯道。“就这样愉快的决定了。”

“那……我想跟旅行者还有赛诺先生说说我知道的事情。”卢伊娜鼓足勇气。“我也想帮纳西妲取回实权，所以我会尽力做好自己能做好的一切！”

“嗯，既然是纳西妲的朋友，我们当然欢迎。”派蒙认真道。“我们也想知道一些纳西妲的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