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谈判筹码

西娅丽达所交代的事情基本尘埃落定。为了抵达最终的目标，希尔薇娅不敢怠慢，给「约束」执政官通话过后便一刻不停地赶回瞾言。

此外，慕蓉的预言同样叫人在意。当月亮成为太阳，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向来聪慧的希尔薇娅在这个问题上犯了难。毫无疑问，无论是「月亮」还是「太阳」，都是某个特定事物的隐喻，而具体是什么事物，她不得而知。

是在所指她跟西娅丽达么？这的确是一个可能性。希尔薇娅左眼的十字架镶嵌月辉，而西娅丽达右眼的十字架镶嵌日冕。眼下，却没有证据来辅佐这一推论。

她不敢继续追问，只因一旦天空的主人察觉地面的异样，那么所有人都将满盘皆输。就在希尔薇娅仔细定夺这个预言的意义时，她的通话器在衣袋中震动起来。拿起一看，上面正是联系人「西娅」。

“伊芙芙——你怎么回瞾言了？！”刚接通电话，西娅丽达悲哀的声音就从里面传来。“不是说好一起参加容彩祭吗？绫人这次找出些大瓜，你绝对有兴趣！”

“到时候你跟我说不就可以了。”希尔薇娅的口吻毫无波澜，却不禁为自家神明的言行举止默默扶额。“我猜，和「散兵」以及雷电五传有关？”

“bingo！没想到当时在离岛的对话，你记得还蛮清楚的嘛！”西娅丽达笑眯眯地说。“哎呀，这可是你心心念念的国崩酱的事儿，你不来，难道不会度过一个相对失败的人生吗？！”

“我还以为是什么，下次这种事你就别找我了。雷电五传的事，我半个世纪前就倒背如流，还需要你提醒我？”希尔薇娅无语地扯扯嘴角，必须承认西娅丽达切切实实地创到了她。为了报复回去，她决定复述一遍慕蓉的预言，便道：“我最亲爱的神明大人，这次和慕蓉见面，她还给了我一个相当炸裂的预言。”

“嗯？是什么，我放个耳朵在这里。”电话另一头的西娅丽达明显非常感兴趣。

成了。希尔薇娅心中暗觉好笑，深吸一口气，拿起电话，声情并茂道：“当月亮成为太阳——所以，艾利修斯，我已登神！！”

“喂？直觉告诉我你肯定没说完，喂？”不等西娅丽达问完，希尔薇娅便挂断电话，顿时感觉今天的日光真暖。

轮船从璃月抵达瞾言时，夜的帷幕早已遍布群星。静静聆听月舞港海浪拍打沙滩的撞击声，希尔薇娅无意识地伸手，以自己所在的地方仰望轻握群星。星空是一个巨大的谎言，可那又如何？它所带来的美是真实的，是无可撼动的，即便虚假，这也是提瓦特居民们仅有的现实，除了拥抱别无选择。

她隔天清晨才去最高人民议院。但由于是双休日的缘故，没有收到通知的七美德此刻正在各做各事，唯有负责今日看管议院的「宽容」托拜厄斯在处理大大小小的政务。见到希尔薇娅，他惊讶地睁大眼睛，愣了半晌，才爆发出一阵惊呼：“哇啊，主教大人——！斯里威尔不知道今天您回来，所以目前不在议院！”

“无事。我是临时回来的，用不了多久就得离开。”希尔薇娅随手翻阅斯里威尔的日程报告，目光落在今晚的宴会行程上。“我看看，是和杰拉尔丁那边的公司合伙人社交？那肯定有很多人来参加，真是天助我也。”

另一旁的托拜厄斯有条不紊地给斯里威尔打电话，却在无法拨通杰拉尔丁的电话后表现得垂头丧气。“唉呀，杰拉尔丁小姐平时都能联系得上啊，今天怎么打不通呢？”

“呃，习惯就好？”希尔薇娅不禁微微扯动嘴角。“我们再等一下吧，斯里威尔应该很快就来，我们几个正好商量点事。”

“西娅丽达小姐也太贪玩了吧？这都几个月了，她还在别的国家旅行。”托拜厄斯无奈地叹息。“前不久还给我邮寄阿贝多老师的画。”

“可不是吗？她还天天给我打骚扰电话。”希尔薇娅悠悠举起手机。

二人闲聊一阵，斯里威尔这才行色匆匆地从别处赶回议院。与他同行的包括恰好从蒙德回来的外交官兼调查员，「约束」执政官爱妮莉丝。雪亮如蓝宝石的双眸，樱色似蔷薇的青绾，俨然是一副西装丽人的打扮。

“爱妮莉丝小姐也回来了？”托拜厄斯眼前一亮，旋即注意到事情的严重性。“所以，主教大人这次的目的是……？”

“按照西娅的话来说，这次我要干一票大的。”为了缓解紧张感，希尔薇娅开了一个小玩笑。“在电话里我们不便细说。但我这次回来，是来找你们要人的。”

“只要不会威胁到瞾言本地，您的吩咐我会首肯心折地执行。”斯里威尔微微颔首，虽然在礼貌地微笑，内心则着实狐疑。“所以，您的目的是？”

“智慧的国度，须弥。”希尔薇娅指向议院中央的地图，冷静地像是在做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是的，根据我们的推算，至冬目前也该去须弥拿走草神之心了。”

“请等一下。您把我叫回来，说了信息量这么大的事，我cpu有点烧了。”爱妮莉丝揉了揉眉心，对眼前的事稍有眉目。“主教大人，您莫非……想要在不加速冷战的情况下，增加我们和须弥合作的筹码？”

“圣女大人想借机拉拢须弥的关系，并以此作为筹码之一是板上钉钉的。”希尔薇娅双手抱胸，半倚在木桌上。“她真正想要的，是被囚禁长达五百年，二代草神布耶尔重拾须弥的统治实权。”

不可否认，这是一个惊人的消息。西娅丽达如此令人瞠目结舌的野心犹如一道汇聚的溪流，无声无息地随血液流淌进所有人的四肢百骸。

“让现任草神取回实权……虽说时机实在是太晚，但眼下这个节骨眼，的确很重要。”斯里威尔斟酌片刻，终于推断出西娅丽达的真实打算，不由得无奈淡笑。“真是处心积虑啊，圣女大人。”

“既然大家都明白这件事的背后寓意，那么我就直奔主题。”希尔薇娅点点头，转而面向爱妮莉丝。“关于「世界的边界」，除去我上次没让你去的陨石事件，你有调查到什么比「虚假之天」更能增加名为「知识」的筹码的真相么？”

“…有的。实不相瞒，先前在枫丹，我调查到关于整个世界的预言的故事。如果圣女大人的记忆没有出错，那么这个预言，恐怕和瞾言的诞生有关。”爱妮莉丝慎重地作答。“倘若没有新的变量的加入，那么世界终将会走向灭亡；提瓦特已然不可能诞生新的文明，可是瞾言的出现，似乎有悖于「天理」的意志。”

“圣女大人的记忆没有出错，因为她记住的，和我记住的东西完全一致。”希尔薇娅单手撑颔，陷入沉吟。“「天理」的意志不可悖，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从宏观的角度上来看，我们甚至不算是新的「文明」。”

“是这样的呢。我之前就有听过别人说瞾言是个没有历史的国家。”托拜厄斯无辜摊手眨眼。“不过，究竟有没有历史，其实都无所谓吧？正因为我国的历史短暂，我们才没有封建时代留下来的桎梏，能够随心所欲的推陈出新。”

“虚假之天的筹码是至冬同样拥有的筹码之一，对我们来说并不能成为强力的落子之地。”斯里威尔缓缓摇头。“我认为，爱妮莉丝小姐提出的「预言」恐怕会契合智慧之神的求学精神。”

“我大概知道该做什么了。爱妮莉丝，我需要几名你手下的外交人员，这样没问题吧？”思索半晌，希尔薇娅得出结论。“说起来，斯里威尔，你妹妹呢？我需要找她要谍报人员，你手下也抽几名茶花军给我。”

“换做是往常，我或许会拒绝您的要求。”斯里威尔定了定神，露出恰到好处的微笑。“可这次情况特殊，再加上是圣女大人的要求，我没有拒绝的理由。”

“杰拉尔丁还是老样子呢。”爱妮莉丝不以为意地笑笑，而后像是想起什么，歪头蹙眉。“所以，为什么小阿莉汀也联系不上？她跟我说她要和杰拉尔丁去玫瑰工坊，之后就杳无音讯了。斯里威尔，你有什么线索吗？”

“……很抱歉，我并不清楚我的妹妹在做什么。”斯里威尔如是回答，心里陡然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算起来，杰拉尔丁清理内鬼的计划快要开始执行了吧？”希尔薇娅看着手上的万里列车车票，若有所思道。“我觉得我这次指不定可以代她执行。”

“看来今晚的宴会有好戏看呢。”爱妮莉丝一眼看透希尔薇娅的心思，眨眨眼道。“喂喂，主教大人，还是手下留情一些比较好吧？最近斯里威尔大人要处理的事挺多的，咱们可不能一直做黑心资本家啊？”

“放心好了，我自有分寸。”希尔薇娅俏皮地吐舌微笑。“相信我，他们不敢在今晚动手，那样只有自讨苦吃的份。一百个摩拉，我打赌他们的首要目标是我。”

“谁敢赢您的钱啊？”托拜厄斯叉腰摇头。“您说的都有道理，赌什么啊？不好玩，怎么看都不好玩。”

“那我们要不要打赌杰拉尔丁跟阿莉汀在做什么？”希尔薇娅打趣道。“斯里威尔大人，您觉得您妹妹会做什么呢？”

“……”见斯里威尔沉默的模样，希尔薇娅和爱妮莉丝不约而同地想到了杰拉尔丁正轰轰烈烈追求的那位执行官，「富人」潘塔罗涅。爱妮莉丝正在思考要不要问，希尔薇娅则已经开口道：“不会和「富人」有关吧？”

“这么小心翼翼地躲着我，八九不离十。”斯里威尔镇定自若的表情终于有点挂不住了。“她真的是…”

“都是经济管理者，再加上潘塔罗涅先生的确很帅，可以理解啦。”爱妮莉丝安慰道，尽管效果并不显著。“小阿莉汀不也喜欢「公子」先生嘛。”

听到这里，托拜厄斯下意识地看向希尔薇娅。忽略为自己妹妹发愁的斯里威尔，正好想到一起的爱妮莉丝的眼角余光同样在偷偷瞥她，看得她是一阵心虚。“哎哟，你干嘛？”

“爱妮莉丝小姐，”托拜厄斯没有多言，而是语重心长地拍拍爱妮莉丝的肩膀。“瞾言的高管除了西娅丽达小姐以外，你是唯一坚守阵地的。一定要撑住啊！你可是我们全瞾言的希望！”

“「希望」执政官明明是阿莉汀。”希尔薇娅明知故犯。“走着瞧吧，我马上就去告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