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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访博物馆

捕鲸记

我们还以为塔露拉刚从她兄长雅利洛的房里出来。这柄削钢如泥的长剑一夜之间变成了生铁,无力支撑自己细长的身子,只能曳着走。大船自然的摇晃都差点使其弯折。大副虽衣衫整齐,但我们看她光溜溜的脚板,便知她是在仓促中完成着装,猴急着赶到甲板上监督早班。

昨天晚上并没有人落水,亦没有醉鬼跌入混有朗姆酒的饮水桶。但我们看塔露拉的外套,有大块的浸透痕迹,哪怕是给刚获救的落水者穿的衣服,也不会湿得这么严重。我们再看看她那丛银发,说生机勃勃也不是,因为它在不断脱落晶莹的花瓣。而说死气沉沉也不是,因为每一根头发都辐射着强烈的生命力,仅一夜就年轻了整整三十岁。在斯拉夫人的习俗中,莫拉娜女神的偶像会在春冬之交象征性地投水溺毙,以庆祝寒冬已经过去,春天即将到来。我们都看见了,那一片片坠落的花瓣碾入她的双脚,竟在远离泥土数千英里的甲板木上犁出一块肥沃的庄稼地。眼睛或许看到了假象,但鼻子里真切的麦香和草香我想不会骗人。就这样一种又死又生的状态在塔露拉的身上生动而直接地展现了。

这个彼得大帝的近卫军在甲板中央踽踽独行。她本来短不过肩的短发,由于献祭了自己,每移一尺就长一寸,自她从房里出来走到我们面前已经几乎拖到脚踝处,这才是塔露拉真正的外套。她头部低垂,呼吸缓慢又沉重,俯视着右手紧握的那根蜡烛。蜡烛燃烧殆尽,红色的热油滴在大副脚上。我想塔露拉握着这红烛,花了一宿的时间从绞刑架下走过,然后没顶地淌过冥河,终于回到了伽拉泰亚号舱下的走廊。

隔着她的刘海滴下的光滑水晶球,我才敢于去直视她的灰眼睛。雅利洛不愧是司掌青春与丰饶的神明,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塔露拉的瞳孔中闪现一丝满足,甚至还有欲求不满的迹象。塔露拉肯定也发现我在瞧她,放在平时肯定会被黑气掐的半死。可我看见的,只是一个方才得到满足的怀春少女,还有昨天夜里发生的一切:

塔露拉在指定时间赴约,却不敢完全服从命令。她想伸手敲门,正想抬起时,又屈服于作为下级的理性。等了好一会,她才敢缓慢伸出手。

木门开了一条小缝。贴着耳朵都听不到的开门声在塔露拉敏感的神经中突然施加电流,她又愣了好一会才恢复神智,门早就重新关好了。塔露拉死盯着门把手,想要用目力将它拧作一团,让自己有理由敲门。可她终归还是个大副,艾莉兹船长对她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是天老爷,船长随便一句话就是摩西十诫,一个字都不许马虎。

于是船长室大门依照命令洞开。塔露拉看到眼前的景象,只一瞬全身所有的血液全部都倒灌回大脑,昏暗的船长室变成了明亮的万花筒:这个乔治·华盛顿的亲密战友,目睹了这伟大的总统正与黑人在办公桌上行苟且之事。桌上原来的物品混着两人的所有衣物,胡乱撒在地上,就像用手肘一口气刨下去的。塔露拉的理智是如此强大,看到这番景象时都还能冷静思考:伽拉泰亚号上只有白人,哪来的黑人呢?她用青筋暴起的眼球定睛一看,瞧见那黑人的脑袋和手脚居然都是雪白的。疑惑加速她理智的恢复,她甩了甩脑袋,终于明白了这仰躺在办公桌上的“黑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这,这难道是斯卡蒂吗?她为什么这么黑?”塔露拉眯眼细看:“原来如此,那是文身。她的文身是如此的密集,以至于我第一眼还以为她不是白种人。”塔露拉一看清斯卡蒂的文身图案,居然露出一副豁然开朗的神情:“我没看错吧?我居然能看懂那文身的内容——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哪个部位,都写着让我一读就懂的道理——圣母玛利亚呀,我只是在手臂上快速一瞥,就浏览完了一整本《圣经》,还是最原始的七十士译本。我对希腊文本不熟悉,可我只是在手臂上快速一瞥,就立马掌握了希腊文,那套《圣经》也倒背如流,甚至我能清晰流畅的解释其中每一个语句——这究竟是什么魔法?”

直到那天,除了耶和华、艾莉兹船长、我和歌蕾蒂娅这些族里的长辈,没有任何人见过斯卡蒂领口之下、袖口之内与裤脚之上的任何一寸肌肤,那是阿戈尔族最神圣的领域所在,不能为凡人所见。而塔露拉此时整体地将人间至高奇迹尽收眼底,不光之前对斯卡蒂的醋意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最纯粹最虔诚的基督信仰,信奉的对象就是眼前这名浑身刺青的白种阿戈尔少女。如她所描述,塔露拉只消瞥一眼斯卡蒂的手臂,所收获的智慧在世俗看来就已经够位列圣徒十二次。塔露拉看向船长驼下的老背,以及散在其上的亚麻色卷发,在胸前画了个十字。她无法想象,她亲爱的艾莉兹船长每天都能尽情享受这样的身体,究竟获取了多少的智慧。如果塔露拉是一位现代数学家,她一定会说艾莉兹船长拥有的智慧的数目能把康托尔逼到自杀。

可塔露拉接下来又发现了更不可思议的事物——此时的艾莉兹船长和斯卡蒂俨然成了酣战中的雅典王子忒修斯与牛头怪米诺陶诺斯。塔露拉看见忒修斯手握有双手环抱那么粗的石头棒子,一副势在必得的神情。而被逼到绝路的米诺陶诺斯试图伸手反抗,但忒修斯正当青春年少,精力永远用不完。怪物早已伤痕累累、精疲力尽,还被王子抓着一只角,动弹不得。忒修斯将棍棒举到脑后,塔露拉清楚地听见了,那是肌肉紧绷的吱呀声,那是关节摩擦的咔嚓声,那是乌勒尔的神弓拉满的声音,那是西格弗里德将烤熟的恶龙心脏撕扯成片并啃着吃的声音。光是聆听这声音,塔露拉就感到浑身的通道都被打通了,浑身的筋骨也全都活动开了。她感到自己现在就能去参加奥运会,或许还能拿不少冠军。

棍棒猛击坚挺的牛角,整个牛头都晃动起来。在塔露拉眼里,这晃动的牛角就成了催眠师手里的怀表,将她拖入迷幻的漩涡。等到塔露拉终于缓过神时,她发现艾莉兹船长已经站在她面前。船长的身体她并不陌生,但此时这和塔露拉相差一个脑袋的船长空前伟岸,虽是俯视却如同仰视。正是船长如同其体力般勇力无双的目力将她拉回现实。

“艾莉兹船长。”塔露拉整了整衣领,两腮却暴露无遗。

“这就是我为什么要你不敲门直接进来。你也看到了,我不方便应门。”船长的笑容和平时没有什么不同,可在这样的情境下就有了别样的含义:“你有把门闩带上吧?”

塔露拉光顾着吸收智慧,听到船长提醒,才慌忙转身去闩门。艾莉兹船长看着塔露拉尴尬的模样,不禁噗嗤一笑。塔露拉刚转身,船长就朝她下令:“脱光。”

塔露拉毫不犹豫地服从命令。

“你站好了,待会可能会有点痒。”船长温柔地提醒她,同时走回躺有斯卡蒂的办公桌,从抽屉里拿出一罐淡黄绿色的油状物。只见她用力拧开盖子,一阵清香顿时充满塔露拉的鼻腔。

“是杜松子油。”塔露拉心想。

艾莉兹船长倒了些精油出来,单手扣好盖子物归原处后就再次走向塔露拉。塔露拉看着船长手心芳香的精油,紧张地吞了下口水,轻轻闭上眼睛。

有的读者可能见过凭空从衣袖中抽出一整条明显塞不下的法国长面包的魔术,而我们亲爱的艾莉兹船长的魔力比世俗的魔术师高多了。只见她将油手伸向塔露拉,一顿抚摩并念念有词。感受到无比的舒爽,塔露拉不禁抖了一下。

“呵呵,还没开始呢。”船长笑道。

艾莉兹船长念完咒语,油手作抓握状,缓慢往外抽。我们知道,伤口的愈合伴随着发痒,那是因为新分裂的神经细胞比较敏感。这样的痒很多人都耐不住,更别说干细胞搞大动员式地体现全能性时,新神经细胞会一火车一火车地送到前线,此时的身体会有多敏感我不必过多描述。塔露拉的忍耐力必然是超人的,在这样的情况下她还能巍然不动。

“这就是做男人的感觉吗?”施法结束后,塔露拉低头看新的自己,不禁赞叹起来。这时船长挽起她的手臂,引她到办公桌前。斯卡蒂见状,就走到一边去了。

“躺下吧。”船长再次命令她。塔露拉又毫不犹豫地服从命令。

塔露拉四十好几了,却仍然是个老处女。她与这个她爱慕半生的女人四目相对。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会以这种方式给开了苞。当然她对此毫不介意,这神圣的操作自从塔露拉还是个少女时就梦寐以求了。她曾恨自己不是男人,可现在她一语成谶。她要享受上帝安排的福祉。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塔露拉心想,“凭借艾莉兹的智慧,她干什么都能发财。世上三百六十行,可为什么偏偏要选捕鲸这一行?现在我终于明白了她的深意。哦不,不仅是她,还有抹香鲸——我们拼命追捕抹香鲸的根本原因根本不是为了那几桶哈败的烂油——此时此刻,所有的秘密都被揭示了——我们时常看见受了伤发了狂的鲸,顶着额头朝小艇猛冲,躲闪不及人仰艇翻是经常的事。而此时此刻,我需要不断和疯狂的斗鲸搏斗——没有桨手,没有玛嘉烈,更没有标枪——除了我自己的身体没有任何可以反击的武器——莫查·迪克!你给我等着瞧吧!既然我已经成了一个男人,那么我就以男人的身份向你宣战!我要看着你城墙般的额头,第一个和你战斗,直到我们全部灰飞烟灭为止——啊!原来如此!我明白了!我明白为什么瞭望手看到有鲸喷水会那么激动了——原来鲸喷水不仅代表鼓胀的荷包,还代表充盈的头脑——看招吧!喝啊——”

塔露拉想象自己站在艇头上,将全身化为弹簧,作出尽力投掷标枪的动作。标枪命中要害,搏斗结束了。

“这还只是在备战。”船长气喘吁吁地笑着说。

“哦?”塔露拉坐起来,分别看向船长和斯卡蒂,只见三只半光芒四射的眼睛一齐给她下命令。经过这样拼命的一回合,换作一般人肯定会软到动也不想动。可我们须明白,此时的船长室是上帝眷顾的场所,进入的凡人都被祂亲自赐予神力。这一场硬仗只费了塔露拉太仓稊米的精力。

“现在我又要化身鲸骑士,指挥强大的斗鲸攻击别人的小艇。”塔露拉俯视斯卡蒂,竟不知看哪里。塔露拉只要微微动一下瞳孔就能看到不同的珍稀文献,幸好她对智慧本身没有那么饥渴,否则一定会眼花缭乱而患上失心疯。她进行着令观战的船长都惊叹的指挥,这样的鲸在现实中会成为莫查·迪克传说的一部分。艾莉兹船长忍耐不住,领着自己的座驾加入战斗。这就成了疯狂的三军混战,各为一方互不相让。

“如果是两个人,就有六种组合方式。如果是三个人,就有八种组合方式——哦,不对!我算错了——嘿,谁还管它有几种情况?我必在我眼前的目标集中精神——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是抹香鲸捕鲸业的至高真理......”

水晶球下落只有一瞬,我不得不从私密的古希腊雕塑收藏室退出。可很快,伽拉泰亚号甲板就会变成展出德意志雕塑的公共博物馆。且看玛嘉烈正在那边劳动,塔露拉被她的金光吸引,就抬起头来吸取它。只一瞬她的灰眼睛就成了两颗小太阳。

哈根此时大声呼喊,伏尔克,杰出的乐师:“玛嘉烈!过来!”

“塔露拉长官,有何吩咐?”玛嘉烈硕大的身躯轻飘而来。可在我看来两人身高相同时,塔露拉突然发难,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把扯光自己的衣物。彻夜搏斗留下的痕迹历历在目。

塔露拉这一出将在场所有人都惊成雕塑,公共博物馆就有了第一批展品。玛嘉烈本应是这批展品中最有价值的那个,可她的直属长官却还要给她升值。只见塔露拉低头,朝自己念出一段咒语。肯定不是因为紧张,我猜纯粹是因为没记牢而导致法力施展不全,只有婴儿的拳头那么大。塔露拉对此完全不介意。对于一个成熟而智慧的人来说,谦逊一点总是好的。除此之外,对塔露拉来说,她和玛嘉烈的关系本如同亲兄妹。现在关系调换一下,塔露拉能做自己,何乐而不为。

塔露拉上前跨两步,玛嘉烈又躬着身,看起来处于更弱势的地位。塔露拉瞳孔一缩,伸出爪子飞速挠三下,玛嘉烈就也和我们坦诚相见了。没有任何一人感到害臊,还有谁的身体能比玛嘉烈的身体更能代表一个典型的德意志人!

塔露拉的眼中难得缺了凶恶,空出来的被某种程度上的贪婪填满。我们只见她从掏出藏在身上的杜松子油,仿照船长的做法给玛嘉烈施法。如同跳入住满不咬人的爬虫的巢穴,玛嘉烈意识到如果忍下这般苦刑便可脱胎换骨。对古代魔法一无所知的玛嘉烈低头查看情况,本不动如山的她居然浑身发抖。可碍于长官的无限权威,她一动不敢动。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塔露拉赐予她一把长达一英尺的纯粹用魔法打造的兵器。

“我是一个真正的德意志人!”

施法完毕,玛嘉烈也切身体会到做男人的感觉,不禁高喊窝藏多年的心声。她说的一点都不错,我们全都目睹了一个真正完美的德意志人的诞生,一个男性和女性的一切的有机结合体。可是呀,我亲爱的读者,如果玛嘉烈天生就是个男人,这本书也就没得写了。

贝奥武夫没有足以杀死格兰德尔的长剑,格兰德尔亦赤手空拳、身无坚甲,仅凭自己的肉体相互角力才是公平决斗。伽拉泰亚博物馆的镇馆之宝就这样公开展出在场馆正中央。我们这些便宜货再次目睹了那场传颂千年的伟大战斗。

这究竟是金兰还是龙阳,没有人去考虑。我们这些血气方刚的捕鲸人的眼中,只有纯粹的肉搏,实打实的肉搏。可见血的肉搏是凡夫俗子的打闹,不见血的肉搏才是真正的高手过招。须知点到为止,不伤一毫而能知高下,才是武斗的至高境界。

塔露拉和玛嘉烈编纂了一本讲捕鲸技术的最生动的教科书。绝招她们留在最末一节。我们看那玛嘉烈如同一头发狂的斗鲸,拍打海面做出鲸跳动作,在空中划出一道比阿波罗尼乌斯头脑中还完美的抛物线。而这斗鲸攻击的对象,则是极力往后仰,怒目圆睁要亲自接下斗鲸的最后一搏。

“啊!”两名斗士一俯一仰,同时发出最后的呐喊。这雄壮伟力四散传播,我们不禁齐刷刷抬起头来,只见那高天上旭日明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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