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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烈火熊熊

捕鲸记

在那些靠着拓荒事业而发了家的人中,佩丽卡太太算是比较典型的。早在国家(德国)还未涉足坦噶尼喀的时候,她和合伙人就已经在这里经营资产了。至伽拉泰亚号抵达时,她名下的棉花产业已经达到相当规模,虽不说是万顷良田,岁入斗金倒是真的,而且比捕鲸业这种多靠天的活计收入更稳定。

伽拉泰亚号的普通水手不会整天都像上一章叙述的那样到处游荡。在自由了整整三天后,我们被叫到塔洛斯庄园——佩丽卡太太及其合伙人居住的地方,去做一些集体活动。虽说是“集体活动”,实际上就是操练,只是闹市中不方便用那个词。操练场是棉花田旁边的马厩。我们个个穿上整齐的军服,荷枪实弹地两人一排踢正步,眼珠子都不转一下。我们步伐整齐地像刚出厂的发条玩具,尽显机械之美。这时候,阿丝忒希娅的钝剑就摇身一变成了军棍,只要瞧见谁有问题就伸出去戳,偶尔也会使用几个和她的教养不相称的词汇。幸好对于我们来说,几乎没有什么需要她动手戳的时候。阿丝忒希娅似乎很喜欢管我们操练,她始终都挂着一副想要咧嘴大笑却不得的表情。有时候她还会在上唇贴一把鬃毛当作假八字胡,搭配上先前那种表情就将德意志式的骄傲展现得淋漓尽致。那些在棉花田里工作的当地人看到此景,心想白人居然也会奴役白人。

塔洛斯庄园的花园和马厩只隔了一道篱笆,这边生硬又呆板,而那边活泼又灿烂。且看远方有两道人影走来,原来是艾莉兹船长和斯卡蒂准备进入这片色彩。艾莉兹船长将军靴脱掉,并戴上为此特意做的一只木质腿脚,涂上肉色后根本看不出来这是出自人手。

“把鞋脱了。”在踏入花海之前,艾莉兹船长命令斯卡蒂。腼腆的斯卡蒂看起来并不想照做。于是船长伸手抚摸她的秀发,柔声说道:“亲爱的斯卡蒂呀,我们德意志人是热爱大自然的民族,寻求人树合一是自从古罗马时代就有的理想。那大音乐家贝多芬,只要感到压抑与困惑就去森林里走走,每次都能在大树的庇荫下汲取能量;还有你们的经典中记载的,那个伊比利亚半岛上最后一位敢于和海嗣战斗的骑士,不也是坐在双子老梧桐的树根下,接受上帝的救赎得以升天国呀。因此我们的双脚就得变成那大树的根,如果不亲自伸入土里我们就无从直接获得神圣的启示。虽说你是大海的亲生闺女,但你仍然是在地上出生的;你赖以生存的各种事物,无不是直接来自土地的。捕鲸船是用长在地上的木头造的,也是在地上的干船坞中造出来的;你赖以谋生的标枪的原料,才是大地母亲真正的血亲。如果说这样你还不愿意相信我,你应该还记得 ,在你们的经典中,世界并不是漂在海上,而大海才盛装在由岩石和土地做成的巨碗中——我说的这一切,无一不要求着你不用自己的脚去亲自感受大地。”

听了这些话,斯卡蒂更加忸怩了,圆润的脸蛋红得令人忍不住去咬,或许真的是脆脆的。船长只是笑了笑,却将斯卡蒂一把扛在肩上,将鞋子扯下来丢开,然后才将她放下来。

“哎呀!”斯卡蒂轻声尖叫。她干净的脚趾紧抓松软的土地,指甲缝很快就变黑了。

“怎么样?是不是很软?”

“嗯。”斯卡蒂的声音很是娇羞。

“我想你小时候肯定经常光着脚和小伙伴在地里玩耍。”船长轻拍斯卡蒂的背部,“怎么长大了就不好意思了呢?我上次这样做已经是快四十年前了,已经找不回当年的自由自在。如果我还是你这个年纪,肯定是脚一甩,鞋一脱,一下子冲进去追着蝴蝶乱跑。兴许你都还跑不过当年的我。”

“可今天和我一起下地的不是小伙伴,而是您,亲爱的艾莉兹船长。”斯卡蒂望着眼前的色彩出神,她似乎理解了达尼洛师傅为什么再也不谙世事。原来这儿种满了铜山娘娘的宝石花。

“哈!美好的爱情应当属于年轻人。”船长拉起斯卡蒂的手往深处快速走,“你正当如花似玉的年纪,须学一点梳妆打扮。哪怕是战士,做点打扮也能增添气势。”两人直到花园中央才止步:“既然已经说到这,我不妨赠与你一顶花冠。须知桂冠向来只配英雄,一捧蓓蕾仅属女流。”

艾莉兹船长弯腰采花,同时吟诗一首:

“卖花少年望见窗边少女,

少女金发碧眼亭亭玉立。

青春火热胸中燃起爱意,

低头采摘编织花篮一首。

红色虞美人呀,

是你的宝石眼睛。

我将它轻轻放在枕边,

这样我就能看着你入眠。

橙色的雏菊呀,

是你的满头金丝。

我要吮吸它的香气,

可我更想埋进你的如云秀发。

黄色洋甘菊呀,

是你的纤纤玉手。

我要俯身为它系上丝带,

好像是在给你戴上戒指。

绿色蔷薇花呀,

是你的娇靥脸庞。

我要疯狂亲吻花瓣,

可花儿比不上你的面颊。

青色鸢尾花呀,

是你的妖娆身段。

我要将它整个揽入怀里,

这样我就能搂住你的腰肢。

靛蓝矢车菊呀,

是你的坚挺酥胸。

我要用它治我的顽固眼疾,

因为我除了你看不见别的东西。

紫色郁金香呀,

是你的美丽心灵。

我要折下它作床铺,

躺在上面当成永恒港湾。”

自第二节始,每吟一节,船长就采摘对应的品种,同时将它们编织成花环,最后一个词吟完就刚好完成。她走近斯卡蒂,直接抓住帽沿并远远扔开。随后献花环,如同加冕礼。而我们亲爱的斯卡蒂只是呆在原地,她的精神忙着在整理混乱的思绪。我们亲爱的斯卡蒂是耶和华的亲女儿,根本不懂世俗的爱情为何物。

“怎么样?喜欢吗?”船长搭着斯卡蒂的双肩,抬头看她的红眼睛。

“嗯。”斯卡蒂伸手去摸头顶的花环,惹得一手香。

“哈哈,你喜欢就好。”艾莉兹船长也乐开了花。

“既然您为我吟哦,”斯卡蒂往后退一步,将外套脱下,放在脚边,看样子像是登上了艇头:“按照礼尚往来的习俗我也应该回赠一首。”于是船长背起手,全神贯注于少女身上。

“水手少女瞧见公抹香鲸,

公鲸体型硕大威武雄壮。

青春火热胸中燃起战意,

低头擦枪表演战舞一首。

红色虞美人呀,

是它的宽广躯干。

我向它投出第一只标枪,

大鲸吃痛马上要还击。

橙色的雏菊呀,

是它的喷水迸发。

我向它投出第二只标枪,

堵塞了那无底深井。

黄色洋甘菊呀,

是它的如刃大鳍。

我向它投出第三只标枪,

小艇暂时安然无恙。

绿色蔷薇花呀,

是它的万钧下颚。

我向它投出第四只标枪,

收割机暂且抛锚失灵。

青色鸢尾花呀,

是它的狂暴獠牙。

我向它投出第五只标枪,

青壮战士瞬间变成无牙老朽。

蓝色矢车菊呀,

是它的无垠前额。

我向它投出第六只标枪,

脑油溢出如同丹麦海底瀑布。

紫色郁金香呀,

是它的遮天巨尾。

我向它投出最后的标枪,

巨兽完败作您床边夜灯。”

自第二节始,每吟一节,斯卡蒂就做出对应的缠斗动作。此时船长的眼里只有斯卡蒂,随着她的舞动船长也站在了艇尾上,右手理所当然地做出掌舵的动作。斯卡蒂刚吟完最后一个词,艾莉兹船长突然向后倒下,假肢脱落竖在原地。然后她十分不雅观地大笑起来,大片鲜花被她碾碎,可再多的颜料也不能给纯黑的普鲁士军服涂抹一点色彩。但艾莉兹船长还是能将完好的左腿做布,残缺的右腿作杵,溅出一幅分不清究竟是在捕鲸还是在求亲。毕竟都是在海上狩猎。

“哎哟,我亲爱的斯卡蒂。”船长好不容易缓过气来,“你还没完全打死呢!那头鲸回光返照拿尾巴给我拍下去了!”

我们很难找到比此时的斯卡蒂脸上更红的颜色了。她伸出手,打算将艾莉兹船长拉起来。船长借她的力,在站起来的同时将斯卡蒂拥入怀中,还顺手将斯卡蒂的脑袋往下揽。请您想象干瘪的老水果与刚摘下来的新鲜果实相碰的情景吧。

……

佩丽卡太太有两个合伙人:一个叫赛希,巴登人,一头长发像一朵蓝铃花。她纤细优雅、温和娴静,一看就是个大家闺秀,她本人也确实是一个贵族的女儿。她是佩丽卡太太的秘书。另一个叫艾维文娜,汉诺威人,一头短发像常在青柠汁中洗濯,曾在禁卫胸甲骑兵团参加德意志战争。她负责塔洛斯庄园及其周边地界的军务。佩丽卡太太本人出身于勃兰登堡的一个中产家庭,且是唯一已婚的。她的丈夫沃尔夫冈是一名负责拓荒的海军将领,和玛恩纳先生曾在一条军舰上服役。在后面的章节他会出场。

屋内,人们聚集在客厅享用下午茶。赛希和拉芙希妮分别坐在两端的单座沙发上,如同两只安静的夜莺,无论静动都是值得观赏的。她们的手指在书页上摩挲,原来是鸟儿在梳理羽毛。看她们嘴唇翕动,凑近了才听得见歌谣。佩丽卡太太坐在长沙发的靠赛希一侧,一边饮茶一边欣赏窗外远处的幽会。年长者的热情和年轻人的羞赧混在一起涂在她脸上。和她共享沙发的是艾维文娜和焰尾,这俩吧唧大嚼着脆香的曲奇饼,谈笑风生不亦乐乎。黑小姐人如其名,无论走到哪都能产生一片乌黑的阴影,她自己就隐藏在其中,给予人们安全感。塔露拉靠在窗边有些时间了,手上的茶水本应早就凉下去,可它实际上像是一直用小火温着,水汽氤氲从杯口逸出。她的瞳孔缩成杨氏干涉的两个狭缝,佩丽卡太太能看得那么清楚的原因就在于那儿是中央极大。那只绿企鹅没有闲着,原则上下午茶的饮食是由她准备的。但庄园里现在有个比她地位更低的,她就忙着使唤那个人去干。如果麦哲伦发挥她平时的水平和态度,做出来的下午茶可以媲美国宴,她省下精力是为了准备那顿连狄俄尼索斯都享受不来的盛宴。

麦哲伦使唤的那个人芳名玛莎,是来自阿比西尼亚的法拉沙人,就是黑色犹太人。玛莎是个身材窈窕的黑美人,若是舔一口她的肌肤便能尝到爱情的味道。她的名字在《圣经》里是家庭主妇的意思,她的工作也是管家,负责庄园内一切内务。塔洛斯庄园的雇工绝大部分是雇佣的当地人,还有几个是赎买的奴隶。当然不是所有的奴隶都资格让佩丽卡太太掏腰包,他首先得面貌清秀,品德与教养也是考量的标准,毕竟她这么做本来的目的就是尽力解救堕入魔窟的有教养者。时间长了,奴隶贩子晓得了她的套路,就会故意隐藏真正的好人,故意打扮残次品送到她面前。可佩丽卡太太慧眼识人,谈吐间便知他是否是被蓄意损坏的璞玉。

佩丽卡太太对待雇工和同时代的人仁慈太多,开出的薪资也拉高了平均值。可说她给的待遇好其实也有些过了,和文明世界的同种工人相比还是差了些。赎买的奴隶如果存在愿意支付垫付的赎金的亲人,佩丽卡太太收到钱后会安排人回家,逗留期间不收分文。如果没有,原则上他将以雇工的形式偿还,还清债务后可以离开也可以继续在这工作。可能是由于数量很少,她赎买的奴隶中,还没有出现自己白手出去干发了财再还债的。根据佩丽卡太太开的平均薪资,只要三四年便能还清债务。玛莎便属于后者,她是富商的女儿,在剑桥念过书,可惜家中遭匪徒洗劫,自己也被迫卖身为奴,幸得遇上佩丽卡太太才得以重返基督教的天下。不出意外,她年底就可以还清债务。可我们看她和雇主们的关系,很容易知道她必然会在这干到老。玛莎不仅知书达理,家务也打理的井井有条,佩丽卡太太评价说“我从来都不会有她干的好”。因此佩丽卡太太和两个合伙人对她都没有任何意见,且按照她的职能实际上已经算是庄园的第四个女主人。出于上述理由,我们的长官们基本上也能与她平等相待,哪怕是面对高耸的塔露拉她也没有任何压迫感。那只矮胖的绿企鹅是唯一的例外,她总是昂首挺胸,想要在生理上比她超过在地位上一样的高度。

“怎么屋里一股醋酸味?”艾维文娜突然嗅了嗅,随后转身朝厨房喊:“玛莎,是不是有醋瓶子打翻了?”

“没有任何东西打翻,艾维文娜女士。”厨房里传来百灵鸟的鸣叫。

“那屋里这么大股醋味是怎么回事?”焰尾鼻翼扇动,扭曲不能松开:“是不是你们家的酒坏了?”

“我们天天有人下去,要是酒坏了早就被清理掉。”佩丽卡太太也被熏得受不了,“或许是真有醋瓶子翻了,但玛莎没发现。我得自己去看看——哎呀,我明白了。”

这女主人刚站起,看到窗边的塔露拉,便恍然大悟。大副身子微微颤抖,一只手像柳条般抚在窗框上,另一只手端着茶杯,蓬乱卷曲的银发成了窗帘上的一块补丁,活像个失恋的诗人。按理说,塔露拉的瞳孔越细,黑气就越浓,但黑小姐投下的阴影能保护室内的人免遭侵袭,窗玻璃也保证黑气不往外泄漏,这样它只能作用在塔露拉自己身上。佩丽卡太太正是看见了黑气自作用的现象,才认识到杯口的水汽原来是挥发的浓醋酸。

“你没事吧,塔露拉?”佩丽卡太太向她走去,正准备伸手碰她,可塔露拉此时突然转过身,憔悴的面孔吓了她一个趔趄。幸好那张脸一瞬间就恢复原状,女主人才未摔倒。

“我没事,我真的没事。”塔露拉抱歉地握着她的手臂,“我或许是站得太久了。”她的反应反倒欲盖弥彰。

过了些时候,该用晚餐了。艾莉兹船长和斯卡蒂挽臂缠绵,如同刚度完蜜月回来。佩丽卡太太和船长分坐长桌两侧,斯卡蒂坐船长右侧,塔露拉坐斯卡蒂对面。此时的麦哲伦把自己变成灶台王座上的屋大维,从备菜到上桌的一切她皆躬亲独揽,哪怕是杀鸡剖鱼这种费时费力的活都要亲自动手。被强行挤下王位的玛莎想要帮忙,可收到的回应从来都是怒斥,甚至还会被用刀砍,幸好她闪得快才没受伤。餐桌上的人见玛莎无事可做,便招呼她先来上来坐,可玛莎实在是太尽职了,她坚持守在厨房,万一麦哲伦忙不过来能第一时间有帮手。但不是我说,玛莎错就错在她大大低估了麦哲伦做厨子的水平。玛莎平时只需关照四个人的胃,可麦哲伦不仅要满足六个挑剔的嘴巴,还要喂饱四名一个顶俩的标枪手,每天做三顿,难度显然不在一个水准。麦哲伦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这样干,早就习惯了,给屋里的人做饭也远小于她平时的工作量,玛莎就算不碍事,也会是个隐患。

麦哲伦出去上菜,灶上还烧着锅。这时不知哪里跳来一只猫儿,一下子就撞翻好些瓶罐,易燃的酒和油泼洒在灶台和地板上。玛莎反应迅速,抄起擀面杖就要驱赶它。狭窄的厨房中,猫儿比人更灵活,可别忘记厨房是玛莎的主场,她只一伸手就打中了。

“喵呜!”猫儿惨叫一声,慌不择路竟然撞到滚锅上。大锅倾斜浪费佳肴,浓汤还差点给玛莎摔倒。可正当她好不容易扶着墙重新平衡,惊恐地看见一瓶磕了口的橄榄油径直滚入柴火中,一声爆炸半个厨房被点燃。

听见厨房里叮当作响,佩丽卡太太问麦哲伦怎么回事,她笑着说是锅里在煮汤。可旋即她反应过来,要只是锅盖被顶起来不会有这么大的动静。于是她上完菜后就迅速往回跑,刚跑一半就听见厨房里的爆炸声,同时有火光出现。

“哎呀!烧起来了!快跑!”麦哲伦朝餐桌上的人挥手。

“水井就在门外!”佩丽卡太太站起来喊道,大家开始往大门撤。火舌没有碰到玛莎的身体,只能靠舔舐她碰过的门框代替。如果不是她在后面推,麦哲伦还赶不上大部队。艾莉兹船长腿瘸跑不快,便握住斯卡蒂的手,深情的对她说:“交给你了!”斯卡蒂眨巴坚定的红眼睛以示回应,并如剑鱼般飞速冲锋,第一个到达水井以开抽水机。第一滴水刚出来第一只桶就凑上来了。

斯卡蒂前脚刚走,塔露拉就抱起船长往外跑。大副还未站稳,船长就从她怀中挣脱,连忙去接替斯卡蒂。可我们知道,油的密度小于水,试图用水扑灭这样的火灾无异于火上浇油。因此厨房外的火势很快能控制,可厨房本身就只能等它完全烧干净了。最后的结果是厨房烧得什么都不剩,周边几个房间遭轻微损伤,其它房间几乎只是被烟熏黑。餐桌上的食物尚未被波及,回去继续吃都还可以。

火灾损失并不多,且按照正常的程序,只需补充损失的财物,再花十来天重新装修一番便可。非要说麻烦了谁我只能说玛莎这几天只得露天做饭。人们站在烧焦的厨房前,一语不发,心中则各自有数。

突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脸色变得阴暗无比的塔露拉一把抓起玛莎的头发,直接往门外拖。她们走到门口了众人才反应过来,刚踏出门某种力量就挡住了大家前进的步伐。

塔露拉将玛莎随意丢在地上,此时她跪坐于地,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佩丽卡太太正想喊些什么,却被塔露拉拔出的左轮手枪硬生生塞回腹中。大副用拿着枪的手猛扇她一巴掌,有了金属枪身的加持这一下就够打松牙龈。玛莎吃痛倒地,正要呻吟,殊不知她已经成了被抛入马场的斯瓦希尔德【德国屠龙英雄西格弗里德的女儿,被奸人陷害而投入马群被踩死】。一只穿着军靴的脚就能媲美二十双排列整齐的哥特铁蹄。对雇主们来说每一下都像踩在他们身上,我们的人则冷眼旁观。

“哦豁,这人最坏的东西全都占齐了。”焰尾无奈地吐了一大口烟,以便完全遮挡她的脸:“要是只有一个,我还能有斡旋的余地,可是——唉,算了。只能怪她生得不好。”

直到玛莎的脑袋被完全踩碎、鞋底和裙摆上的脑浆几乎被泥土覆盖时,塔露拉才肯气喘吁吁地停下来。可塔露拉仍然紧缩的瞳孔告诉人们还未结束。佩丽卡太太听到黑气中传来按压击锤声,终于鼓起勇气朝那边大喊:

“够了,塔露拉!快停下!你发泄的足够多了!”

“我并没有在发泄,佩丽卡太太。”黑气瞬间消失,塔露拉也恢复正常状态。她收起枪,扶了下帽子,低头看玛莎,就像在看一条死狗:“我只是在做我该做的。”

“你就是在谋杀!光天化日的谋杀!”艾维文娜上前一步,朝塔露拉怒吼。

“不,她没有谋杀任何人。她在执行法律。”艾莉兹船长背着手,踱到塔露拉和艾维文娜中间,从来都没有失去温和优雅的仪态:“我们所奉行的法律明文规定,如果有蓄意伤害长官的行为,无论是否成功,皆应以命相抵。今天我们有六名长官遇袭,理应赔偿六条生命。刚才塔露拉已经判决一人,还差五人。佩丽卡太太,你应当去叫五个人过来。你也不想以后再次发生这类事件吧?”她特意看向艾维文娜:“如果你对我的判决有疑问,我可以随时提供纸质法律条文。你敢要我就敢给。”

“你这算哪门子法律?你这明明就是耍流氓!”艾维文娜几乎要哭出来,正想伸出手指艾莉兹船长的鼻头,却被走过来的佩丽卡太太连忙阻止:“算了,就照她说的办吧。总得要有个纵火犯。你去叫五个干活最不行的人过来吧。”她看见远处30名或许比正规军还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直接听命于艾莉兹船长的士兵正在操练,不想再白费力气。

“焰尾,你也去喊五个人过来。”船长对焰尾说。这红松鼠微微点头受命,一溜烟跑走了。同时赛希默默走入房子里还未烧着的部分。

人们走向房子另一面,远远望见艾维文娜落寞的背影站在田埂上,大声呼叫五个名字。被喊到的人跟她走到众人中间,黑小姐给他们送去一托盘好酒。雇工们起初很好奇房子为何烧起,可由于并不关他们的事,看到火势减小就继续投入劳动。因此他们以为手里的好酒是犒劳他们的。佩丽卡太太和艾维文娜也故作镇定地和他们聊天,还不停劝他们多喝,好酒管够。我们的人则无动于衷,塔露拉还在心中催促焰尾。

等到焰尾拉人回来,赛希亦带着一台相机回归,说是要给他们照相。于是五名雇工列队站在未被烧着的一面墙前,恍惚中看见五个漆黑的身影出现在摄影师后面。有人明白了怎么回事,可酒精麻痹头脑,虽未捆绑却也动弹不得。

六个镁光灯同时闪烁。

......

“你们先别练了,上头派活了。”焰尾刚走进操练场,就朝我们喊道。

“停下,立正!”阿丝忒希娅对我们大声号令,等我们都站好了才不耐烦地看向来人,同时发现远处的房子焦黑一块:“哎呀,那边房子是烧着了吗?没人出事吧?”

“烧倒没烧着人,”焰尾吐了口烟:“可那些黑娃要遭惨了。上头说火是他们放的,要杀几个头以儆效尤,就喊我过来叫人。数量不多,五个便够。”

“哦。”阿丝忒希娅随意答道,就伸出钝剑指了五个胸膛:“你你你你你,跟着焰尾去。”

被指到的人自动出列。焰尾在前大摇大摆地走,士兵们在后正步跟随,活像鸭妈妈领着五只小鸭子赶路。剩下的人继续操练。不久后我隐约听见一阵齐射,可我丝毫不敢转头去看,怕挨戳。直到视线终于碰巧指向那边,被喊到的人早已默默归队,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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