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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晚霞之下

捕鲸记

要将一整只鲸剥完,通常要花费一整个白天。我们现在正在加工的这一头和大部分抹香鲸相比要大上半个头,因此在这小半天的劳作之后,明儿还得干一整天才行。

等到天上的那团火完全泡进海中并熄灭后,船长才从地势较高的尾楼走下来,毫不顾忌地将锃亮的军靴一下子踩进油里,宣布大家今天的工作结束了。如果将船长的两只眼睛融合为一只眼,然后在里面打一盏小灯,就是现在天边的颜色;那道死人白似乎闪着光,更加明显地将她铁黑的脸分为大小不均的两部分。头上那些让人心慌的吱呀声一下子消失不见;玛嘉烈和丽塔加快速度,将最后一块大油脂赶忙切好,推进桶里;而拉菲艾拉和汉娜就直接罢手不干了。

枪声也瞬间就停止了,步枪手们像哨兵一样在舷墙旁,像国会大厦门前的卫兵一样站成一横排。塔露拉和黑也扶着舷墙,灵活地翻回甲板上。

“换班吧。”塔露拉漫不经心地挥了挥手,步枪手们就跟蚂蚁一样排着整齐的队列往舱门走。招呼完那些拿枪的后,塔露拉朝正在捡地上的小油块的格劳克斯和温蒂喊道:

“你们两个,继续打。”

两人应声而来,接过塔露拉和黑分别递过来的铲子。晚上是不会放枪的,可大西洋中的鲨鱼也是赶不完的,因此晚上的战斗还是要回到冷兵器时代。

听到船长发出的停工令后,除了像温蒂和格劳克斯那种被叫去捡尾料的,就开始往舱下走。此时的捕鲸船甲板上,是全世界第二油腻的地方,因此这些人简直就和海绵一样,浑身只要有孔的地方就都吸满了油。如果您肯去捏一捏煌的脸颊,或许也会像此时堆在角落的书一样,一下子就能出油。那一个个游荡在瘟疫后的欧洲的那些既是长官也是水手的苦修者们,她们的背部不断地流出臭烘烘、黏糊糊又热腾腾的液体,滴在地上画出他们行走的轨迹。可那些连续工作数小时的水手们除了两手空空外,和那些人在外形上并没有太大区别,只不过那些液体我没有把握认为是汗液。

那些塞维利亚的着白袍、戴高帽的修道者们,在圣安息日会捧着蜡烛,为这黑暗的世间带来一丝星火,在房屋里的人看来,就像是把银河给牵到马路上来。微弱的烛光照着他们悲伤而虔诚的脸。随着他们口中诵念经文,整个身体也似乎变成了一根巨大的蜡烛,随着骨架融化萎缩,皮肤松弛软化,从脚后跟流出融化的血肉,少年缓慢变成老头。对于观者来说,那些沉沦的人是走向圣洁和净化;而对于他们自己来说, 只不过是在耶梦加得的腹中不断绕圈子,巨蛇又螺旋形盘在黑曜石巨柱上。蛇腹中,酸液像雨点一样淋在他们的身上,加速了融化过程。黑红色的腹壁上,投射着路西法的阴影。可现在的那些站在半黑的天空下的疲劳的水手们也将自己化为那一根根蜡烛,每走一步就是一个油脚印,还会将浸透的油气给带到难以透风的甲板下方,让自己沉沦在自己产生的油气中。看那一张张脸,像极了京都的百鬼夜行。油呵,没想到你不仅能点燃教皇安睡的高堂,也能弥漫邪崇盘踞的地窨。

我算是最后离开甲板的那几个人之一,毕竟我还要把我那位命中注定的朋友弄上来。

斯卡蒂在上来之前,要最后完成一个工序,就是要把抹香鲸的下颚卸下来。抹香鲸的牙齿对于捕鲸人来说,可是不可多得的宝贝。海上的老布吕歇尔们和米开朗基罗们就是将它们当做天然的画布和花岗岩,创作出无数不朽的捕鲸艺术作品。鲸牙雕刻在博物馆是很常见的展品,我就不再过多叙述。

要卸下那长达十六英尺的下颚,就需要使用攻船刀。只见斯卡蒂将它一下子从腰间抽出,攀着鲸身游到鲸头处,然后用我看不明白的动作精确地朝下颚和脑袋的连接处锯了几下,就将它一整个拆了下来。这个时候,鲸头正上方的另一些人就会丢一串索子下来,斯卡蒂就要将它捆在被切下的下颚上。下颚一吊上去,就会被丢到纸篓旁边,等它烂几小时,这样就能更轻松地把牙齿拔下来。当然,拔完牙后剩下的部分也会被砍成小段丢进油锅。

完成这个工序后,我就要把斯卡蒂吊上来。我和她对了个眼神,确认准备好后,我就开始拉。别看斯卡蒂是斯贝克辛德这样要求极大的身体的人,她的体重很轻,几乎只是一只大号的猫,因此我将她往上拉的时候就很轻松。此时的斯卡蒂还真的像一只被从腋下托起的小猫,软在半空中。猴索没有复杂的吊车,除了索子就是高处的一个定滑轮,因此我就得将手伸出去,把斯卡蒂从舷墙外的半空中给拉回来。幸好斯卡蒂是如此的轻,我就能一只手拉猴索,另一只手伸出去拉她青蛙一般黏糊糊的手。在两手相交的瞬间,我似乎也感到了某种智慧直冲大脑,像猛灌一大口冰啤酒。从我背后照来的落日余晖在斯卡蒂的后脑勺聚集,看起来就像把她包在扩散的光晕中。可斯卡蒂并不能引起引力透镜。而我们亲爱的斯卡蒂却只是眨了眨红葡萄一般的水眼睛,疑惑我为什么不动了。

在潲水里泡了好几个小时的斯卡蒂,浑身又湿又臭,满是秽物;单薄的衬衣衬裤本来还可以保点暖,可被打湿后就贴在身上,和不穿衣服效果上没区别,而且她还由于受凉微微颤抖着。牙齿也打着战,发出密集的咯咯声。多么可怜的好姑娘啊,幸好现在能看见她的都是见过那可怕的刺青的人。那个有幸还未见过的伊内丝,正高挽着裤腿跪在地上,手上的抹布想要吸干地上的每一滴油。她是干得如此专注,都已经在擦斯卡蒂的脚了都还不愿意抬头看一看。其实啊,她心里怕着呢,怕塔露拉的黑气,也怕斯卡蒂身上黑暗的智慧,前者让她身体受苦,后者让她灵魂煎熬。

“呲~”斯卡蒂轻轻打了个喷嚏。我在她一落地就帮她披上外套。

在捕鲸船上,做斯卡蒂这样的工作的人,在回到甲板上后,就会立马有一杯掺了水的白酒给送上来。在北部国家,人们就爱整天喝伏特加,将自己雪白的肌肤变得红润可口,双手双脚还想多添一些红色。

艾莉兹船长从麦哲伦的手上接过来一个足足有两个品脱的从贝格维尔的橱柜借来的琉璃杯。完全透明的伏特加掺了同样完全透明的淡水,然后再装在这完全透明的杯子里,如果不是背景有颜色,让琉璃杯得以利用其光学性质显形,斯卡蒂一定会疑惑麦哲伦为什么要将空气递给船长,船长还跟着她演看不出门道的哑剧。

麦哲伦毕竟是和吃的东西打交道的人,最好别将手弄脏;而且做这个工作的人必须得是船长的宠妃,即斯贝克辛德,因此递酒的程序就理应由船长完成。

于是艾莉兹船长双手捧起杯身,杯把朝向受酒者,无论是语气还是姿态都比平时低很多。在卧床不起时,斯卡蒂在船长寝室就是这样给艾莉兹端饭喂水,而现在她也要像这样,向斯卡蒂表达诚挚的爱意:

“快喝吧,我亲爱的斯卡蒂。你受凉了。”

闻到家乡的味道的斯卡蒂的红眼睛立马多了一份精神。她丝毫不客气,几乎是从船长手里夺过酒杯,仰头便饮。船长的手都还没来得及收回去,酒杯就已经见底。烈酒的功效是如此立竿见影,唇齿间酒香未散,斯卡蒂的身子就完全恢复正常的颜色。她很快又浑身发红,白色的蒸汽从她的每一寸皮肤散发出来,将附近的人也都暖得两腮发红。幸好是掺了水的,否则我们全都会被热中暑。

不必再担心受凉了,可斯卡蒂也将脏东西给带到了甲板上。原则上来说,需要把一切工作做完了才能洗澡,但也不能放任脏东西在甲板上到处流,甚至混入伊内丝的抹布中。斯卡蒂的长发上也沾满了盐粒、碎肉和黏液。因此斯卡蒂就马上得去洗澡。

“来吧,我给你洗。”艾莉兹毫不嫌弃斯卡蒂又脏又臭的手,一把将她拉起,往舱下小跑而去。如果不是船长有一条断腿,别人一定会认为是两个在夕阳下奔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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