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根无据的流言重复一百次就会变成真理，更何况捕鲸人的传说都已经重复了一百代。每一百个传说中，能以科学手段认证的不过数个，可就算是那些极个别真实的传说，它们警告着一代又一代捕鲸人远离生命危险， 只要经过合适的渲染，就可以成为人们趋之若鹜的财宝。哪怕是一个意志十分坚定的人，只要遇到循序渐进的话术和量身定做的引诱，那么他就会心甘情愿地为您卖命，只是一般人没有能力去发现适合这种人的手段而已。在这样的诱惑下，哪怕是塔露拉这种头脑和精神都超乎常人的存在，也会在内心深处的需求下产生顾忌，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可人是情感动物的本质却让这种人总是选择摘下禁果。当然，对于绝大多数普通人来说，只要告诉他有大钱赚就行了。
艾莉兹船长为了进一步鼓舞士气，在当天晚上给大家敞开了酒窖门。人们当然高兴坏了，而且长官们也知道她们的胃也只有那么大，让她们狂饮一晚上也没什么大不了，但今天晚上的酒精却一定程度上放大了白天无端激起的莫名仇恨。因此甲板上虽和平时的晚上一样酒气熏天，可空气中火药味要比平时更浓一些。
我们亲爱的斯卡蒂因为正好轮晚班，因此她只喝了一杯。在作为娱乐场的半夜的船头楼上，所有不当班的非长官的人都在，甚至那些不苟言笑的哲学家们也全部都在，参加集体的狂欢。有的穿着鞋，有的光着脚，纵情狂饮，不亦乐乎。桶子和索子全部被推到舷墙下，作为长椅和沙发。一些不太能喝的人就横躺散成一滩的索子上，一只手撑着脑袋而另一只手有节奏地拍打自己的大腿；还有些人坐在桶子上或靠在舷墙上，互相或对着中间的大舞池傻乐呵。而最能喝的那几个就处由二十来双眼睛组成的聚光灯下，手舞足蹈地为那些穿着大袍或说松开了衬衣纽扣的罗马贵妇表演节目。由于本章将描绘群像，请原谅我再次使用剧本式的手法。
·
马萨诸塞州水手（站着的相互挽着肩膀跳蹩脚的踢踏舞，坐着的就和着声）（合唱）：哦！斯达巴克老船长！
戴着三角的帽子
抓着三角的尺子
规划精确航向
号令扬帆起航
你站在船头楼的尖头
指明了船只迎的风头
你的双脚丈量海洋的周围
你的双臂测绘世界的经纬
啊！斯巴达克老船长！
·
克劳蒂亚：错了错了！船长的名字喊错啦！
·
普罗旺斯：是啊是啊，应该是艾莉兹老船长！
·
艾塞尔芙蕾：没错没错，女人到了四十岁就老了！
·
玛嘉烈：不不不，只要你愿意，就算八十岁也能正青春！
·
普罗旺斯：再干掉这一杯吧！敬我们无限的寿命，永久的青春！
·
日耳曼人水手（举杯，没拿杯子的做出举杯状）（齐声）：祝你健康！
·
煌：这儿唱完了，下一个是谁？
·
艾丽妮：喂！加拿大佬！讲个笑话呗！
·
艾塞尔芙蕾：你说我吗？行啊，我保证笑死你！
·
众人：好啊好啊！
·
艾塞尔芙蕾（这喜剧演员走到舞台中央）：大家群情激昂，我也迫不及待
让我口编谐语，博君莞尔一笑
在那很久以前呀，我在波士顿的大街上看猴戏
那戏子大叫，两猴就从笼中出
公猴刚好五英尺整，母猴四英尺四英寸
猴主鞭子一挥，喉咙一响
两猴子就交媾
·
普罗旺斯：靠！没想到你还有这一口
·
艾塞尔芙蕾：请君闭上嘴，听我全说完
我见这双猴子长相是在清奇
浑身无毛，披着黄皮
而且那动作也有模有样的
于是我问猴主人
这猴究竟是何猴
猴主眼骨碌一转
曰此为日本黄猴！
·
众人（依出身和教养而异的各种笑，其中有笑岔气的）：哈哈哈！老娘要笑死了！
从来没有听过这么好笑的笑话！
·
艾塞尔芙蕾（鞠躬）：谢谢大家！还有人吗？我们还没尽兴呢！
·
以普罗旺斯为首的一些人：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
艾塞尔芙蕾：我的才艺虽高，可终归有极限。
我得保留它们，让你天天有料
·
格劳克斯：既然没人继续来
那我们就全都来
·
赛诺蜜（掏出小短笛，吹了几下）：听到了吗？听到了吗？
在我终结一条生命之前
吹的就是这样的曲子
在我老家有人逝世时
吹奏的安魂曲
这首歌为鲸而吹
也为你我而吹
（继续吹，换了个欢快的曲目）
·
密尔查（从兜里拿出口琴）：看到了吗？
这上面是我下午才刻下的
我们猎杀大鲸的英勇壮举
·
众人（看了密尔查四处展示的优美图案）：看清了！
·
密尔查：我曾经孤苦伶仃
弱小无助
而艾莉兹船长给予我机会
给予我力量
给我吃给我住
更给我活干
因此我要追随她
追莫查·迪克追到死！
（和着赛诺蜜的音乐吹口琴）
·
仇白：直抒胸臆
酣畅淋漓
看那轮洁白的皎月
我是说外面那个
我们已然位列仙班
嫦娥玉兔都在龙骨下方
·
蕾缪乐：我不懂你们这些文化人的想法
我单纯是为干活赚钱而来的
毕竟这马萨诸塞的楠塔基特
是我们全国的理想乡
想赚钱？
来楠塔基特！
想追梦？
来楠塔基特！
楠塔基特是万船之家
第一艘美国捕鲸船从这里出发
而我一个西部蛮荒州份的小姑娘
能在此打鲸就已经是实现了美利坚之梦
让我再喝一口吧！那个臭企鹅难得这么慷慨
·
祖玛玛：瞧你说的，我亲爱的同胞
这儿的红人少了
就招募我这个被赶过去的红人
我们都是穷姑娘
可我们有力气，有头脑
能在这船上出一番力
·
阿芙朵嘉：都在唱，居然没人跳舞
那么我就来填这个缺
（跳起带有海洋气息的芭蕾）
战场上，标枪头比钢笔头更要锋利
立刻放弃抵抗，我要掷标枪了
凶猛的白鲸与地上的文明无异
而您或许能成为那个为其套上缰绳的人
·
菲奥娜：擦亮你的眼
磨锐你的枪
·
洛西莉：一旦见喷水
拼了老命创
·
红松骑士团没在值班的（齐唱）：只要套住了
就别松手呀
·
众人（齐唱）：我们是无情的捕鲸人
见到有猎物就紧抓不放手
我们又是有情的捕鲸人
见到有爱人也紧抓不放手
啊，我的情郎
你穿着黑衣
犹如黑黢黢的大鲸
你们全都是我的猎物
我是一刻都不松手的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这是我们捕鲸人永远的信仰
·
克劳蒂亚：啊！莫查·迪克
哦！白色的大鲸
·
众人（齐唱）：可只要我看到了你
一切都该放手啦
因为我的双手双脚
再加上一切凸起的地方
全部用来裹绳索
来将你牢牢缚住啦
·
安麦尔：嘿！那为什么别的鲸全是黑的
而莫查·迪克浑身是白的
为什么？为什么？
·
煌：那是因为我们白人哪怕只剩一个
所有的黑人都要俯身为奴
毕竟莫查·迪克
或白鲸
是大海中的君王
是一切海洋生物的霸主
一切各种各样颜色的生物
都比不过那道雪白
看看天上的月亮
那碗挂在九天之上的白色乳酪汤
乳白色的银河只有一条
衬托了整个夜空的黑暗
·
拉维妮娜：不不不，莫查·迪克
或白鲸
是黑暗的世界中的一道光明
如果说大千世界是黑暗的地狱
那么白鲸就代表着法律的绝对正义
它的额头犹如老法官的大锤
它的脊背宣示执法场的肃静
而它本身则是一个伟大的执法者
用自己的尾鳍
净化人间的一切罪恶
·
艾丽妮：不不不，你们都说错了
你们难道忘记了
它总是像个苦修者一样
背着刑具满世界乱跑吗
毕竟它可是背负着无数的罪恶
它杀人无数，用这片汪洋洗净人类的鲜血
毕竟光芒万丈的外表下
总是藏着深渊一般黑暗的心
因为它有犯下恶行
所以它是白的大鲸
好像我们这些同样雪白的白人
被无数黑家伙逼到绝境
是啊，在全是黑家伙的世界里
那真的是众生平等啦
·
德克萨斯：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这个死鸟？
·
艾丽妮：我说黑人充斥着世界
而白人苟且偷生
·
德克萨斯：你有胆再说！
·
艾丽妮：我就说！我就说！
你要怎么样？
·
德克萨斯（从兜里掏出小刀，刀柄系在从裤兜伸出的细绳上）：我早就看不惯你了
今天晚上让我们算完所有的账
·
艾丽妮：来呀来呀！打我呀！
看你打不打得到！
·
众人：打架咯！打架咯！
压轴戏要开始咯！
·
德克萨斯：今天老娘不割烂你的嘴！
正当明显是喝高了的德克萨斯在大家的喝彩和怂恿下扑向艾丽妮的那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从上面闪下来，抓住了德克萨斯持刀那只手的手腕，然后用另一只手重重在她的肚子上打了一拳。德克萨斯吃痛，在地上蜷成一团，小刀掉在身边。然后那个人在出拳的同时向后怒瞪一眼，将同样趁着酒劲戾气上头的艾丽妮给吓退了。原来是我们亲爱的斯卡蒂看到即将发生的不必要的酒后决斗，奋不顾身地从三十多英尺高的桅杆上一跃而下，阻止了流血事件。
大家见状，本该发出的嘘声由短暂的鸦雀无声取代，这些天生血气十足的女水手们就爱看这些。这样的酒后斗殴事件虽不稀奇，可要是放在平时，几乎没有人会来劝架，只要两个人打起来，一般都会发生连锁反应，最终演变为混乱的群架，直到可能出现伤亡船副才会上来驱散人群。
其实长官们也爱看水手打架，说明她们有脾气、有力气，要是都软绵绵地像个娇小姐那还了得。这不，塔露拉和焰尾就正站在主桅下看戏呢。反正等第二天大家都酒醒了，这些事根本没有人会记得，大家还是该怎样怎样；就算受了一点小伤，也会以为是自己不小心摔倒而留下的。
架拉完了，斯卡蒂就不紧不慢地爬回值班位了。今晚的罗马式的宴会还要持续到天明，但大家都不敢再有激进的行为，毕竟有一个斯卡蒂在上面盯着。当然，等大家第二天酒醒后一切就重置了，醉酒后还是该打就打，反正只要不出现影响工作的伤亡就行。
津ICP备2022002164号-2 © 2016-2023 iHuaBen.com 版权保护声明 不良信息举报:jubao@ihuaben.com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