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怀音当时虽然才七八岁,人却精明得很,专门往大人去不了的地方躲。
金月娇看着着急,也跟着追上去。
追逐之间,柳怀音朝她扔了一块石头,金月娇脚上一滑,倒是避开了石头,只是磕到了地上,手臂上被树枝插入,留下了好大一块疤。
因着柳怀音家颇有势力,赔了一笔钱就了事了。
自此,金月娇和柳怀音老死不相往来。
忆起童年旧事,两人神色微变,面面相觑,对视一眼后,纷纷别过脸去,尴尬无比。
这时,一道欢快的女声传来。
紧接着是欢快的脚步声靠近。
“我听闻此处有人相亲,作为本店第一对相亲对象,我就赠你们一盘大雁肉,还有一壶西湖龙井!哎?怎么是你们?”
慕篱桑端来大雁肉,用围巾擦了擦手掌,看清了两人都是相熟之人。
“哦~原来是你们要相亲啊。”慕篱桑左右视之,见另一桌的媒婆对着她笑,当即就明了的点点头。
“谁要和他相亲啊。”金月娇冷哼一声。
“切!”柳怀音也撇过头去。
两人的动作几乎无缝连接。
“那我就不打扰二位了,两位用餐愉快!”
慕篱桑微笑着,转身离去,柳怀音叫住了她。
“等等,篱桑...你什么时候回桃溪村?”
柳怀音站起身来,茶水撒了一桌,流到对面,滴到了金月娇的衣裳。
金月娇当下就暴怒,气狠狠的瞪着柳怀音。
“短时间是不会回去了。”
“那那个...我见这家酒楼是以你的名字来命名的,它是你开的吗?”
金月娇的怒气停顿了一下,也看向慕篱桑。
只见那穿着白色衣衫围着围裙,头上别着几个荆钗,却掩盖不住她不凡的气质。
她转过身来,微微一笑,略带骄傲的说:“是我开的。”
而此时,她身后的玉瑾修正站在楼道口,静静看着慕篱桑,眼中充满了柔情。
然后,金月娇和柳怀音都仿佛被泼了一头冷水。
金月娇愣愣的看着慕篱桑,准确来说是她身后的柳怀音。
原来,那日他说的都是真的,她真的是他的家室,若不是家室,又怎么会出大手笔为慕篱桑开酒楼?在正常人眼里,慕篱桑一个山野村姑,即使是得了传授,也断然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做出如此成就,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她得到了玉瑾修的扶持。
柳怀音也是这样想的,他愣愣的看着两人,心中不知何等滋味,玉瑾修站在她身后,而她笑的无比灿烂,两人仿佛天造地设的般配。
他喉咙有些哽咽,辞别了金月娇。
“我有些事,先走了。”
“我也是。”
于是,两个失魂落魄的人从慕篱桑身边走过去。
慕篱桑抓了抓头,又跑回桌前,看着那盘大雁肉,疑惑的皱起眉头。
“难道是我送的大雁肉不好吃?吩咐下去,命厨房再也不可做这道菜。”
“是。”一旁的侍女应道。
玉瑾修看到这里,用折扇拍着大腿,哈哈大笑。
“你笑什么?”慕篱桑见他又发笑,心里嘀咕着,这人是不是因为那几百两,求之不得,就失了心疯?
玉瑾修笑出了眼泪,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到了喉咙眼里,又变成了笑声。
几番下来,慕篱桑好奇的双眼,渐渐变成不耐烦。
“这人又在发什么疯。”她嘀咕着,拿着毛巾,往楼下走去了。
一会儿,玉瑾修扶着桌子站起来,眼里还尚有泪花。
“我笑三人都蒙在鼓里。”
傍晚时刻,小河姑娘在圆台上翩翩起舞,因是晚霞,她身上穿了橘红色的舞衣,整个人看起来温暖无比。
她在圆台中央翩翩起舞,所有人都摒足了气息,静静观赏。
突然,一声吱吖声不和谐的响起。
湮灭在琵琶和笛子的美妙中。
慕篱桑看向周围,见没有因此出现不和谐,便松了一口气。
她看向门外,只见细小的门缝之中,推出一条缝隙,光线由此放大。
一个身着月牙白长衫的男人,头发垂到腰间,并未打理,只用一圈墨青色的藤蔓花纹的发带缠绕在头上,用以固定,不然那头柔顺至极的头发肯定被风吹的到处都是。
此人眉眼很是精致,透出不俗的风雅气质,他身后拉这个人,一个戴着斗笠的白衣女子,头发也如同男子般,全部散下,仅用一根发带固定,隔着纱布,虽看不清容貌,但从气质上来看,不亚于小河姑娘。
小河是明阳张扬的浓烈蔷薇,她是风雨中摧残过的梨花。
慕篱桑面上露出诧异,为何,这个人给她一种凄美的感觉。
而且,还有一种熟悉感。
这种熟悉感看不清摸不着,慕篱桑甩甩头,连忙迎上去。
“客官里面请,这是我们酒楼的特色,小河姑娘的晚归。”
她一边迎着两人,一边迫不及待的向新客人介绍本店特色。
而此时,小河姑娘恰好看了过来,金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异样,脚上没有停下,做出飞天的姿势,
六髯看了一眼那圆台上的人,朝慕篱桑礼貌微笑。
“请问,可有包间?”
慕篱桑看向两人紧握的手,女子的骨骼很小,是明亮的白皙色。
而方蓉的是透明色,大老远就能看到冰冷之气泛出。
是两个不一样的人。
慕篱桑回过头来,忙将六髯往楼上迎。
“有的,包间清雅至极,且有床和被褥,两位可以放心,绝对不会有人打扰的。”
“那便好,帮我要些酒菜上来,菜不要姜蒜等重口之物。”
“好嘞!”慕篱桑应下,眼角却一直瞄着女子。
这口味,和方蓉的很像啊。待慕篱桑走后,六髯带着女子进了包间。他将女子温柔的牵入座中,掀开她的斗笠。
一双平静的丹凤眼,高挺的鼻梁上满是细小的汗珠,红唇微张,轻微喘着气。
“整日带着斗笠,辛苦你了。”六髯用手拭去她的汗珠。
“是,主人。”对方机械的应道。
“都这么多天了,还是只会这句,没事,过不了多久,你就会如同常人一样了。”六髯无奈的看着她,摸摸她的头,动作轻柔得像抚摸世间宝物一样。
有脚步声向这边来,接着是敲门声。
“咦?有人来了,先委屈你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