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陆廷虽然身为锦衣卫最高指挥使,但对杨程万和沈炼却另眼相待,甚至以兄弟相称。
又说了几句话,陆绎观他不过四十多岁,却是半鬓花白,疲态备显,与陆廷描述中那位屡破奇案的锦衣卫镇抚相距甚远。
这究竟是表相还是他当真心如枯槁?
陆绎“此番扬州之行,言渊年少,还要仰仗前辈多多指点教导才是。”
杨程万“经历大人客气,岂敢岂敢。”
话也说的差不多了,陆绎拱手告辞,杨程万忙起身相送。
听见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杨岳与袁今夏赶忙开溜至甲板,按杨程万吩咐去查探这艘船的情况,只是万万惊扰不得那长安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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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陆绎走后,舱房内仅余杨程万一人,复又坐回椅子上,静静看着桌上两杯茶水,思绪飘远,目光复杂。
站船夜泊,半宿无事,到了天蒙蒙亮时却闹起了大动静,一面是琉璃行水路不服,另一面是丢了生辰纲,官兵现在正挨个船舱搜寻。
因为知道这船上有一位郡主,没人敢太过放肆,只派了人手在她船舱外面轮流守着,不过最终还是被发现了异常。
甲板上数十支火把,将船照得亮如白昼。船头密密麻麻全是人,不仅船工都被赶了出来,连杨程万、刘相左还有陆绎等人也都在。
琉璃“敢问,发生何事了?”
只见一人头戴红缨花尖顶明铁盔,身穿鱼鳞叶齐腰明甲皮毛缘边,按理说该威风凛凛才是,但却一副祸事临头垂头丧气的模样。
此人乃镇国中尉观煊帐下参将王方兴,他身旁紧跟着一名旗牌官沙修竹,身后还有众多军士。
过几天就是观煊的父亲奉国将军的五十大寿,此次运送生辰纲就是做寿礼用的,整整八箱奇珍异宝和名品字画,如今竟然全部不翼而飞,这可是天大的差错。
正发愁着,见惊扰了郡主,忙施礼相向。因有外男,琉璃出来面见的时候带了帷帽,四周有一宽檐,檐下制有下垂的薄绢,其长到颈部,以作掩面。
待简要说明了情况之后,便想请琉璃先回去,怎料突然电闪雷鸣,狂风大作,海面波涛汹涌,船身一阵剧烈摇动。
琉璃身形一晃,顺着惯性向前跌去,帷帽被呼啸而过的风吹起,现出了她怔滞的面容。情急之下,陆绎一把揽上她的肩,将身体牢牢靠在后面门板上。力道大的生疼。
陆绎“没事,抓紧我。”
海风凛冽,王方兴忙指挥军士撤帆。琉璃被寒风吹得睁不开眼,艰难张了张口,发出的细微声音破碎不堪。
陆绎偏头看过去,勉强辨认出是青槐两个字,视线横移,发现她被离得较近的袁今夏眼疾手快地抓住。幸好及时,一时间想必不会有事。
将琉璃往身边又揽了揽,手也停在她的肩膀没放下,抬眼看过去,海面行来了一艘闪着绿色光芒的船,彼时烟雾缭绕,映得它诡异至极。
还在撤帆的军士见此一个冷颤,相传七百年前,这片水域是后梁的封地汴州,当年朱友珪被手下冯廷谔刺杀于船上。
他不灭的怨气徘徊在这片水域,每几年就会出现一次,但凡遇到的船只都会被诅咒,鲜血浸透整片水域。这便是鬼船一说的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