鸦与人偶—恨

……

我啊，是命运之神的弃儿，生来就不被认可，但那又如何?在我自己的世界了，我照样活的璀璨、夺目。不择手段又如何?反正……横竖也是一死。

乌鸦，是一种很漂亮的生物，漆黑如夜的柔顺羽毛上总能惹满月尘，红宝石一样的眼睛似能看透世间的一切，如此至高又纯粹的生物怎会遭人唾弃呢?我还真想不明白。仅仅因为它食腐或是不详的象征?

“真是偏执固己的意见啊……”

鸦羽飞扬，黑色帷幕落下，礼帽轻放，黑而长的发丝垂落在地，黑红的瞳仁映照着一个又一个造型各异，不，怪异的人偶。

“你好，初次见面，我叫越鸦~”

“这位小姐，有什么需要我帮助呢?”

“……你说，这个世界是怎样的?”女子抬头，墨绿色的眼眸盈盈一水。

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有没有人告诉你，你的头发很漂亮呢?就像——一只黑色的波斯猫。”

“回答我。” 女子的语气明显不满。

“真的着急的小猫啊……”

这个世界怎么样又有什么关系?所有关系都联系在个人利益之上，谁想亏待自己呢?

“在此之前 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这个世界对于人类而言是个怎样的存在?赖以生存的家园?还是无期徒刑的囚牢?”

有人为自己出生在这个世界上而感到奇迹和欢喜，更有人根本就不想出生在这个世界上，其实仔细想想就知道，这一切啊……和世界又有几毛钱的关系?地球独自转了几千亿年，它的自我管理和掌控的规律早就成型，有你没你这个世界照样能转，于这个世界而言，我们犹如蚍蜉。

不过每每到这个时刻 总有个别人跳出来反驳，说什么没有人类，地球的发展不可能这么快，别搞笑了，地球的发展?那纵观人类还未真正诞生时，地球是怎样的?科学家、考古学家通过地质研究表明远古时代，所谓地球发展不过是人类为自己找的理由，说白了，还是人类自己的私欲，人类自己的发展。

越鸦：“你想想啊……这种事还需要问我?”

地球于人类而言是一个世界，这个世界结局最终如何，谁又知道?那些所谓心灵鸡汤的说辞在他看来一个比一个滑稽，人类社会利用国家、人文、品德来束缚一个又一个人，可回溯远古，人类只有一个束缚 ——那就是生存，在那个弱肉强食的时代，活着，就是最大的目标，那时候啊……人人只想活着，并在活着之余发展近乎自我娱乐一样的人文文化，那些古陶瓷啊、古艺术品啊、骨头饰品什么啊都有什么用呢?陶冶情操?推动人类文明发展?还不是闲的!

你假设想想，现在突然世界末日，不，就说地球自我运转进行一次大的更新和洗刷，到那时候，人人自危，那会怎么样?活着啊!不仅仅是建筑物的废弃荒旧，还有什么?人文崩坏、道德崩坏!为了活着不顾一切!不择手段!那这样不又是回到了远古社会吗?只是敌人不仅仅是野兽了，还有人自己。你想想 ，这是多么有意思的一件事情!

越鸦：“我恨啊，恨自己为什么会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到头来，还是得经历一次远古社会……”

人现在的一生很简单，机械化的分为几个阶级，生、老、病、死。

而生又分好几个阶级，是啊，寿命有限，为了活着，为了在人类社会中找到立足点，或举世闻名、或大众化都是自己的选择。生，学生时代结束，开始工作，盯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工作时间几乎贯穿大半个辈子，之后呢?结婚生子?或者干脆不婚，工作干到老，那为什么要工作?为了活着，活着干什么?只有不停、不停的束缚在这个社会之中，接受大家所普遍的赚钱养家或者养自己。货币有时候真是个神奇的东西，它不是万能，但是没有它你却又万万不能，多奇怪啊!为了活着，而去赚钱，赚钱只有工作，要么极端一点，当个犯罪头目什么的，有人成功，有人进牢，只是为了活着。

过后就是老，人的寿命终有限，器官衰竭、皱纹满脸，最后就是病啊，死啊，就剩一摊骨灰，多么不堪!

“就像个疯子一样，随波逐流，普遍化……”

“你问我这个世界怎么样?那么你认为呢?”

漆黑寂寥的夜，雷鸣划破天际，乌鸦长啸。残败破旧的灰色墙壁上有数以划痕，借着微亮的火光上面渗出了点点血迹，他血红色的瞳仁闪烁着十字星点 ，他嘴角勾起，笑的肆意张狂。

“呵哈哈……真是有意思啊，小猫。”

女子立于王座之下，默默不语。

这里是一个废弃的府邸，建筑风格有仿西方宫廷之意，她不知道这宅子的主人是谁 ，只知道，传言之中这里常出没一个黑衣人，黑衣人终日在宅子里高歌，尤其是在夜晚，更甚，有哭有笑的，所有人都认为他疯了。但……她自从在一本书上所读到的古时纪实，她听说了，此人有着现无法用科学解释的能力……所以，她想利用这个机会。

“不说话了么?也好，那我换个说辞吧?”

“就假设你甘愿随波逐流，愿意普遍化，成为所谓芸芸众生的一员……但，每个人真的能顺利普遍的过一生么?不可能吧?每个人每个时刻选择都不一样，不一样的选择造成不一样的结局，就像扭动的虫子，你看它整齐的躯干整齐的排列着，事实上真的如此吗?不啊，每一节躯干都有细微的差别，只是我们看不出来。”

“我曾遇见的一个少年，17岁，是个天才，我这样的理论可是出自他口，但是他却被冠以精神病人之名，你不觉得可笑吗?这个世界，不，在人类的社会之中，从来都不允许另类的存在。只要你做出不符合他们所规定的常理来，那么他们就会认定你是异类、是魔鬼、是精神病人!可事实呢?只是人类的自我束缚和禁锢而已!”

“这个世界是怎样的?不过是人类自以为是的堆砌的‘文明社会’ 但也恰恰如此，才造就了许多人的悲剧，小猫，你也是这样想的吧?不然怎么可能千里迢迢来这偏僻小山村来找我?哈哈哈，恶作剧吗?那还真是不好笑。”

“维纳斯•桃诺，这是我自己给自己起的名。越鸦先生，我听说过你，不过你的观点……还真是让人不知从何说起好。”

“不知从何说起?那也正常，毕竟谁愿意去赞同一个精神病人的观点呢?”

他的笑意未退，仰天，看着欧式古典风的天花板，眼里尽是疯癫，他右手放在右半边脸上，指尖缝隙之中的血红微微闪烁着，他的瞳孔，像野兽一样，却也像深潭，深潭一般的沉寂没，寂寥怅惘。

“是啊，我是精神病人，还有严重的人格分裂症，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大概就是打破束缚的惩罚吧呵哈哈哈哈哈……”他的声音逐渐下沉，让人感觉不出他在笑。

“怎么样啊，小猫，要不要做我的珍宝?”

桃诺抬头对上他的视线，眼里是果决的冷漠。他的珍宝……是那些满屋子的人偶。“我只是一个调酒师，遇到了一些棘手的事情而已。珍宝什么的……我可受不起。”

“我很佩服你的勇气，你可知道他们所说我的能力?哦，对，它还有一个名字，叫追禁之书……但也仅仅是古时遗留下来旧称，在我这里，我将它称为——心理傀儡。”

“有一个说法，每个人都有一个心理傀儡戏，用此来衡量对与错、正与邪、善与恶、黑与白……就是理性和感性啊……你的理性选择如何，你的感性会受到怎样的影响，或者反过来。它们都一样，一样是你，你怎么样，它们也怎么样，只是为你提供选择……或感性战胜理性，或理性制裁感性，可又有什么关系呢?最重要的还不是你，你自己的决定。你现在的决定究竟是受感性牵制，还是理性制衡呢?”

“是理性吧?毕竟和我这样的人混在一起，只会泯灭人性。因为你选择了普遍化，你不想成为我这样的疯子，更不愿意拿自己开玩笑。我想……你对我的能力了解还不少吧?将人提炼制成人偶，保留作为人的意识和认知，剔除人的可动性、还有与感情有关的一切美好，让人沦为只剩负面情绪、反面思想的傀儡。”

“那样肯定不好受，理性是会以自己高于一切为准则、是自我清晰的审视，而感性则是同情怜悯，以为人处世的圆滑、对待他人方法真诚确实为规矩，是人性之中母性光辉般的存在。所以啊……感性有时候真的很圣母呢~”

“小猫啊，我看的见，你那令人忍不住去心疼的生活。”

女子长叹：“我发现，你真的很话痨。还不等别人完全说完就道出自己的观点。”

“我只是希望你能帮我。”

“你说，当一群人欺负到你头上，你会怎么做?”

“当然全杀掉~”他血红的瞳孔游移着，嘴角依然是那抹诡异的微笑。

“是啊，但是，如你所言，我被这个社会束缚了，杀人可是犯法的，我可没辙。”桃诺说。

“哦?” 只见越鸦开口咬下左手所戴的黑色手套，手套下裸露出惨白般的肌肤，精瘦得很，好似能看见指骨，如果不是薄皮之下还有一条条在流动的脉搏，不然真的会让人以为这是一个死人。雪白如骨的牙齿刺破薄薄的肤皮，鲜红的血液慢慢渗出，但混合着少许的深蓝色， 伴随着血液一同流出，这绝对不是正常人的血。

血滴漫延，他微笑着，却抬手将那食指的血液擦涂在自己的下嘴唇上，透亮的红混合着不明所以的蓝，在他唇间落下一笔诡异而又绚丽的颜色。“血的颜色是最美的呢，是啊，怎么办呢?杀人犯法啊~”

“可……谁说杀人需要亲自动手啊?嗯?”

桃诺的身躯明显有震动一下，果然是个疯子，彻彻底底的疯子。但，他的观点，她却无法否认。

“这样吧?我如果现在给你一把剪刀，你会怎么做?”

桃诺：“……”

桃诺：“罢了，我真是天真。”和疯子讲道理根本就是自讨苦吃。

她转身就走。

“小猫啊，相信我，你还会再来的。来我这里——取走剪刀。”

桃诺没有回头，此时她只觉得对面是个彻彻底底的疯子。尽管她没法反驳。

月光拉长了他的影子，惨白墙壁上缓慢流动的血液停了下来，远方隐隐约约传来雷鸣，这个古宅，只有他一个人和无数玩偶。

他就这么看着桃诺的背影，眼里尽是玩味。府邸空旷寂寥，乌鸦四里一徘徊，鸦羽散落在他脚边，一片片的，他指尖的血迹滴落，啪嗒——是转动命运的齿轮。

“君知我亦知，两岸隔天云，雪落千山西，西是亡命时。”

“小猫啊……祝你好运。”他低声喃语。

……

……

—未完待续—

作者君感觉眼睛里藏个魔法阵会很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