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受伤

此次为前往东海，攻打定海庄一事，整个鬼王宗弟子几乎倾巢而出，可见鬼王对第二卷天书的必得之心。

到达东海时，远远便看到东海之上，有一繁华之城，竟比起渝都也不差几分，便是“定海庄”了。这定海庄俨然不似一般庄子，竟像一座城池一般深不可测。

鬼王宗的营帐刚刚扎好，安顿好了小狐狸，舒窈便已随着青龙入庄。

舒窈跟着青龙找了一家客栈，要了两间上房住下，抬眼时却见到许久未见的那人。

“青龙大哥，舒窈，你们来了。”他静静的站在那，眼角眉梢似乎都要溢出笑意来。

“无炎，你倒是十分准时。”青龙亲昵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舒窈走到他身边去，淡淡的药草香溢入鼻腔，她却是冷哼了一声：“还真是冤家路窄。”

他唇角微微扬起，道：“我倒是未曾想到，青龙大哥会将你带在身边。”

青龙见此二人周身弥漫着些许不大友好的氛围，插进来打着岔：“先进屋，喝口茶吧。”说罢推开房门将两人请进去坐下。

舒窈撇了撇嘴，极不情愿的在秦无炎对面坐下。抬眼偷偷打量他的表情，竟无半点异样。只见他从腰带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来，置于桌上，青龙笑着收起，道了一句：“谢了。”说罢便站起身去：“我这便先去了，舒窈协助无炎，去城墙上，伺机将那守城符文破坏掉。”

舒窈急忙忙站起身，青龙却已然抽身而去，她只得极不情愿地坐回去，问道：“青龙大哥这是去做什么？”

“做一件会让你很开心，但你自己不方便亲自去做的事。”秦无炎轻声道。说罢他端起茶盏，低头啜饮，那从窗外投射进来的阳光，将他的眉眼勾勒出好看的轮廓来。万毒门的毒，只要青龙能成功让玉阳子服下，便必死无疑，也算是为她报了仇，出了气。

舒窈想着那孟骥被赶出渝都后，便只可能来定海庄，那么青龙此番，大抵是冲着那玉阳子而去。自己喊了孟骥好几年的爹，只怕此时一露面便会被认出来，倒是真的不方便。她冷冷扫了秦无炎一眼，什么也没有说，站起身来，转身便要走。

秦无炎也随她起身，忽而抓住她的手腕：“就这般不想见到我？”

舒窈眼前忽然有些模糊，她倔强咬唇，眼泪只在眼眶中转了转便被她强行压下去。然后她不管不顾被拉住的手腕，只继续抬脚往门外走。

秦无炎也不甘示弱，仗着力气的优势，用力一拉，故技重施地又想将她抱个满怀。却被她用力一挡，慌张地往离他更远的方向退去。他看见她眼眶里分明湿漉漉的，却咬着唇倔强地与他对峙。

没有预料到的温香软玉在怀，他皱了皱眉头，迟疑着松开了手，眼中分明有些不知所措。

舒窈薄薄的唇轻轻颤动了几下，对峙许久，终于咬牙挤出来两个字：“骗子……”

突如其来的指责让秦无炎愣了一下，缓缓开口：“渝都城中所为，实属奉了师门之命。但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若我不及时跟你撇清关系，你只怕早已被我师兄抓去了毒蛇谷，给我师父试药了。”

中秋夜，他送她回到城主府时，她就知道他是她喜欢的人，就像她喜欢中秋时满城弥漫的桂花甜香，本能地被吸引着。他站在城主府侧门边目送她的那一个瞬间，好像周遭所有的光都落在他身上，耀眼夺目，在她心底印下深深的痕迹。他在渝都蛰伏五年，五年相处，足以让这份喜欢深入骨髓，即便知道他的另一重身份和他的利用时，也会记得这份最初的悸动。以至于她刻意忽略了许多，忽略了他是不是也如她喜欢他那般喜欢她。五年时间，她心意昭然，流言四起，他没有正面回应过。就连她表明心迹之时的那个许愿牌，他看在眼里，回想起来，却也没有真正回应过。五年光阴，好似二人只是玩了一场暧昧的游戏，只有舒窈一人认真了。

她明显有些踟蹰。她有些害怕，出手抓住的不过是虚妄一场。她想起幼时随母亲流浪，每当她看见其他孩子有爹爹陪伴，而开口问起爹爹时，母亲难过的眼睛。如果失去会是结局，她宁可从不曾拥有。碧瑶那么好，是她所比不上的。即便碧瑶生在魔教，却被保护得那么好，从未丢失过善良的本心。而她从小和母亲流落在外，从来都是如凡人一般卑微的活着。就连这丝喜欢，也因着赵渝一句“他会爱上鬼王宗少主，碧瑶。”而自卑得不敢去握住。

见她不说话，秦无炎的脸上罕见地露出些许落寞神色。灿烂的阳光透过窗棂撒在她的眉眼之间，她却眼神晦暗不明，好似沉沉黑夜。她转过身去，淡淡地说道：“青龙大哥不是吩咐我们去破坏守城符文么？该动身了吧。”

二人自是经历了一场恶战。但这符文以玉阳子一身功力维持，大抵是因为青龙重创了他，所以他们仍然成功将之破坏掉了。但以符文当时的状况来看，玉阳子并没有死。

舒窈也被那符文之力重伤，眼看就要倒下去。仓皇间秦无炎已将她稳稳揽在怀里。舒窈的胸口剧烈起伏，大抵是因着没想到符文之力会将自己伤成这样，一双小手无力地搭在秦无炎的肩头，犹如一只受了惊的小狐狸。柔软的青丝搭在秦无炎附在她背后的手上，搔得有些痒痒的。温香软玉由怀入心，他的手不由得更紧了，然后贴在她耳边缓缓开口：“现在长生堂正大肆搜捕，我们恐怕回不去客栈了。”

呼呼风声从舒窈耳边匆匆掠过，长生堂弟子搜捕的声音越来越小，他们终于在一处废弃的旧宅停下来。那旧宅子毫不起眼，大门被锁，秦无炎抱着舒窈从窗户翻身进去，再细心将窗户还原，就好似从无人来过一般。

秦无炎找了一处相对干净的地方，想要将舒窈放下来。她手臂纤细，却极大力地环着秦无炎的脖子不放。她撑开眼帘，一张张扬果决的脸落入眼眸：“秦……无炎……”

听见她叫自己的名字，秦无炎抱着她的手又紧了紧，侧头将耳畔贴到她唇边去。

“你……要走……？”

秦无炎眸色渐暗，神色有些复杂地看向面前女子明显带着留恋的眼睛，轻轻叹了口气。然后他拿出丹药来给她服下，无奈道：“我随身带的丹药有限，我要想办法及时通知青龙大哥，还要给你抓药。”说罢抬手抚了抚她湿漉漉的眼角，便起身离去。

他的背影很快消失在窗棂后，舒窈收回目光，才惊觉自己掌心的黏腻，抬手看时，发觉竟是一片腥红。自己并没有受外伤，那这血是？她这才注意到自己所靠着的地方，地上多了一小片被血染红的布料。那布料是浅蓝色，分明就与秦无炎所穿着的一模一样，只是破了几道口子，被不规则地割裂成一条一条，沾染了斑斑血迹。她抬手又瞥了一眼自己掌心的鲜血，默默望向秦无炎消失的那处窗棂，忽然满眼惊惶。

但大抵是秦无炎给她服下的丹药起了作用，她陷入沉沉黑暗中，昏睡过去。

“姑娘？姑娘?醒醒，你还好吗?”

听见有声音来自黑暗，舒窈才气若游丝地睁开双眼，在黑暗中努力分辨周遭环境。这才想起自己与秦无炎去破坏守城符文，受伤后逃窜至此。现下一片漆黑，只余几点烛光，想必已入夜。那唤她的声音很陌生，她想抬眸去打量那人，却因着昏黄的烛火，有些模糊不清。

“她醒了。”那陌生的男子说道。

听闻他的话，另外两人才从不远处走过来，站在舒窈面前。烛光下碧色的衣裙晃过，舒窈这才惊道：“碧瑶？”

“你怎么会伤成这个样子？”碧瑶也惊呼道。

“我去破坏符文之力时受了些内伤，没有大碍。倒是你……怎么也受伤了？你不是应该在鬼王宗的大帐里，怎么会在这？”舒窈反问。

“呃。这个，说来话长……你怎么也会在这……”张小凡有些吞吞吐吐的，心底也疑惑着，这舒窈不是渝都城主府的丫鬟么，怎么会出现在定海庄呢?

“渝都城主府，可还有我容身之处？”她反问道，而后她更是直接无视了张小凡，打量那陌生男子，缓缓开口：“这位是……？”

“在下定海庄庄主，司徒逍，承碧瑶姑娘和张兄弟所救……”

他话音未落，便听得木门开启的“吱呀”之声，只惊呼一声：“不好，有人……”说罢三人皆往躲往暗处观察。

待看清来人，碧瑶一喜，开心的跑上前去：“青龙大哥！”

“无炎传信给我，说舒窈受了些内伤，要我前来搭救。不想你们竟然也在此处。”

“秦无炎怎么样了……他也受了伤。”舒窈扶着桌角努力站起来，看着青龙，一脸焦急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