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卷 群英聚首 第189章

欧阳建德道：“本座只想教训这姓辛的小子，自是要手下留情，绝不违了江湖上的规矩。”心中却是对辛弃疾恨之入骨，说话间，大氅舞动，此处四面环山阻隔，虽至严冬，并无寒风刮来，显是大氅被他体内真力鼓动所致。

江湖中人虽都听闻过五斗米神功之名，却都不知这套功夫源自后汉三国，五斗米神教的开山掌教张鲁，后经历代掌教沿袭至今，那张鲁既为掌教，自是深晓易理，将《易经》之中吉凶二神歌诀融会其中。《易经》实乃一部天下奇书，真正能够理会其中精要之人了了无几，而将武功套路相济其中，与人对敌之时，对手想要寻觅套路当中的变化，若非精通易理实是难上加难。

而欲练五斗米神功的内功须在夏季最为炎热之时开始入门，习练内气降热，随着功力日长，须要在特制丹炉旁打坐苦练以寒冰内息驱热的功夫，直至以冰寒掌力将丹炉滚热之水凝结成冰，此功方见成效。

只见辛弃疾站立对面，以左手握住剑鞘，右手倒背身后，面露鄙夷，微微抬头似是仰望天边，头上方巾轻轻飘动，好似狂妄之极。欧阳建德心下愤恨，暗将两道真气运于一双掌间，以一招“墓门开杀”朝对手胸口呼的缓缓打出一掌。

辛弃疾用他“神剑门”启首招式“临江仙”以逸待劳，又用二十八星宿阵位算定来掌走势，正待发招，但觉胸口陡然冰冷之极，隐隐又觉内息不畅，感到对手劲力之中竟隐伏一道寒冰之气。顿觉吃惊，急变剑式，使一招“浪淘沙漫”，催动真力搅动长剑，瞬间卷起几道瑟瑟韧风，将袭来这道寒气斩成数断。

欧阳建德站定桩步，随后一招“旌旗杀”，去势也不甚疾，但如同一股刺骨寒风割面，一掌斜劈而来。

辛弃疾知道他内力当中寒气凛冽，疾提一口真气内蓄丹田，用以抵御对手掌间夹带的阵阵寒气，却依旧感觉身体四肢仿佛血液凝固一般，致使手臂劲气不足，那一招“夜飞鹊”竟无法施展，一惊之下，赶忙纵身跃开两步，这才又觉气血稍畅，寻思：“此人掌法招数虽说古怪，但这套路变化好似与那易理相通，倒是不难破解，但这厮内力当中这道寒冰真气如此霸道，当真难以对付，却也不是他那班不肖弟子胡乱吹嘘的。”

又见欧阳建德近身一掌劈胸推来，寒气又再陡至，忙又飘身跃开，思索破解之法：“眼下正值隆冬，此人这道寒气可谓如虎添翼，如此不得近身，却该如何制敌？”猛觉肋下一道刺骨寒风，不由得打个冷颤。

趁这毫发之间，欧阳建德一掌直拍，辛弃疾急抬左臂，以剑鞘封住来袭的一掌。只听啪的一声，辛弃疾忽觉左臂仿佛插入刺骨寒冰之中，一道冰气疾顺剑鞘直涌至手臂，忙催动内力相抗，心知对手这股寒冰内力着实厉害，本想用右手长剑将对手逼开，但右臂才动少许，劲气稍有分散，便感觉左臂渐麻，那道寒气竟乘虚而入，只得全力凝神相抗，才又将那道渐入体内的寒气重新逼出。

瞬息之间，他二人都仿佛泥雕一般凝铸不动，再场众人当中不乏高手，均知两人正以内力较量高下，尽管有不少人想看看今日究竟“稼轩神剑”与五斗米神教掌教谁的武功更胜一筹。

但傅北川以及多数专为抗金聚义而来的江湖豪士却都担心：二虎相争必有一失，无论谁被伤到，都有违这“荡寇大会”合力抗金的宗旨。

辛弃疾虽觉欧阳建德的功力实与自己不分伯仲，但感他那道寒冰真气当真霸道，眼见自己手背上渗出的汗水立时凝成一道白霜，浑身上下已然冷气袭人，却是他此刻周身的皮肤已完全被欧阳建德的寒冰之气罩住。情知自己平日运功，即便身处酷寒之地，也绝不会感觉寒冷，不禁暗自心惊：“倘若再过得一阵，被这欧阳老贼弄得寒气攻心，今日非败不可！”

心中正自焦急，却忽然瞥见自己原本凝铸不动的长剑竟不知不觉的缓缓前移了几寸，剑尖直指欧阳建德前伸的手掌，竟是由于全神贯注与对手相抗内力所致。辛弃疾临机一动，想到：“既然不能以长剑疾刺，但若如此缓慢靠近，剑尖锋利，只须在老贼手腕上划上一剑，却不是立时即可扭转颓势？”便将长剑一寸寸靠近欧阳建德。

欧阳建德自以为今日颇有胜算，发觉辛弃疾长剑寒光闪闪已然逼近，顿知对手意图，立时吃惊非小，但此刻正在比拼内力，倘若猝然收力撤身，不仅会被对方内力所伤，而且情知自己内功之中的寒冰真气若是被对手逼回，反噬心脉，定然为祸不浅，若是不至于受伤，也只有不顾及脸面了，眼见长剑已贴近肌肤，再无暇思虑，猝然收掌。

他二人都各自竭尽平生所修功力对抗，欧阳建德随即被辛弃疾震出一丈有余，依旧胸闷难当，便再疾运内力，同时脚下不停倒退，以卸下对方汹涌而至的一股大力，但没料到足下被一块石子拌了一下，猛然仰面摔倒，但为不受内伤，也不再考虑，就地翻滚，直到将对手之力全然卸下，这才挺身站起。

这一仗，辛弃疾虽是险中求胜，但当着众人之面以武威慑群雄，自是颇为得意，当下冲众人抱拳示意，道：“辛某今日绝不是为争夺这‘荡寇盟主’才与这位欧阳掌教比武，但这抗金聚义大事却也不能被这等为祸于世的势力小人玷污。”

顾天放道：“辛总舵主当真是高风亮节，倘若统领我等抗金杀贼，一定会是马到成功！”立时有多人齐声赞同。

义端道：“辛总舵主的武功为人都实在令老衲佩服。”缓步走到欧阳建德面前，微微一笑，又道：“既然欧阳施主比武不胜，还请听老衲奉劝一句。”

欧阳建德道：“老和尚，你想要说甚么，只管说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