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卷 群英聚首 第190章

义端目不转睛盯住欧阳建德的双眼，道：“请施主还是听老衲之言出家修持为好，这世上便少却了许多无端的争斗。辞亲出家，识心达本，解无为法，名曰沙门。常行二百五十戒，进止清净，为四真道行，成阿罗汉。”

正将一段经文诵出，却忽然又低声说道：“欧阳施主暗中图谋大事，今日却被一个毛头书生所坏，当真是人算不如天算，看来施主此生终究成不了甚么大事，这王侯将相各归天命，施主何必要争呢？还是听老衲相劝，回头是岸为时不晚！”

说这几句话时，用内力直送欧阳建德耳底，只是最后一句又故意教众人听到，是以旁人只见他嘴唇蠕动，只道是在念诵经文，并无人怀疑是在出言辞相激。

欧阳建德方才被辛弃疾依仗长剑所败，又见辛弃疾神色似是颇为得意，心中兀自不服，只不过想到小不忍则乱大谋，尽管已是恼羞成怒，却也强行忍耐，依旧如同无事一般。此刻听到义端之言，不知不觉之中，眼前忽然闪现自己多年处心积虑却毁于一旦的场面，脑中猛然闪现一个念头：“多年绸缪今日竟毁于辛弃疾之手！”却不知是中了义端移慑心神之法，心头只感愤恨之极，突然疾纵上前，同时凝气于掌间朝辛弃疾背后猛发一掌。

辛弃疾完全没有料到欧阳建德竟当着群雄的面公然偷袭，忽觉寒气从被后迅疾而至，直有些促不急防，侧身躲闪，早被一掌扫中手臂，待要出剑，半边身子却已麻痹不堪。

欧阳建德见偷袭得手，怪叫一声，再发一掌，但觉被迎面一道疾风所阻，手掌随即被人从正面挡住去势，登时酸麻不已，抬头才发觉是傅北川单掌直击，接住自己的一掌，再疾催寒冰真气欲将他逼开，没想到发自掌心的冰气反被一道强劲疾流大力弹回，立觉胸口如同压上一块坚冰，赶忙收力。

傅北川只为解困，并无心伤人，见他收力也就续力待发，当下怒道：“你这等卑鄙小人竟也有脸来争做这盟主之位，当真恬不知耻！”

欧阳建德才被自己的寒气一激，心神稍定，但眼见今日在群豪面前丢尽颜面，立时懊悔不已，心知大事已去，转身一言不发，分开众人下山而去。

辛弃疾赶忙向傅北川抱腕，道：“若不是傅兄及时相助，定会被那厮偷袭得手，辛某在此谢过。”

傅北川道：“辛总舵主不必如此，大伙日后同舟共济，自当不分你我。”

义端道：“自古英雄出少年，辛总舵主名声威望在当今江湖无人可及，今日又以武功技压欧阳施主，自是令人信服，各位可还有对老衲所举之人有何异意？”

孟威道：“义端大师之言虽说不错，但我太岳帮傅堂主却也是年少英武，我太岳帮上下无人不服，但若日后要我老孟就此听从这位辛总舵主的号令，别人先不用提，恐怕单是我帮中之人就未必各个都心服口服。”

贺铸忽然道：“孟堂主此言却不是与贵帮已故的耿帮主唱了对台戏？”

孟威登时面有不悦，道：“贺总镖头此话怎讲？”

贺铸道：“耿帮主早已有言在先，无论谁日后做了这‘荡寇盟主’，贵帮上下都要服从号令，是也不是？”

孟威道：“服从号令不假，但我老孟所说却是未必能够心服口服！”

贺铸道：“恐怕是你孟堂主不服气，是罢！”

孟威哼了一声，道：“不错，正是我老孟不服，又能怎样？”

忽听辛弃疾说道：“不知孟堂主可否听辛某一言。”

孟威道：“好！我老孟倒要听听你究竟有何言论。”

辛弃疾朗声道：“各位，眼下我等全是为了早日将金狗赶走才在此商议盟主之事，这盟主之位实应由一位最服重望的有德者居之。辛某不才，承蒙义端大师举荐，又蒙诸位抬举，但于这有德之人相差甚远，实非此盟主的合适人选。”

众人听到此话，都不约而同安静下来，听辛弃疾继续道：“这位有德之人武功既高，机谋胆略超群，辛某与他相比自愧不如，由此人做盟主，辛某自是心悦诚服。”

顾天放道：“辛总舵主何必再出此言？我等自是对总舵主心悦诚服。”

辛弃疾道：“顾掌门与各位的信任，辛某心领了，但这抗金大事非同我等江湖的恩怨纷争，却是要与金国人决一雌雄，此等大事非得此人不可胜任！”

贺铸问道：“此人究竟是谁？”

辛弃疾道：“辛某所说之人正是太岳帮傅堂主！辛某并不只为适才得傅堂主相助才决定如此，傅堂主自‘双鱼岭’大破金狗伏兵，再以三十骑阻拦数千金兵教我等得以安然退走，此一路前来太行山多有义举，且又居功不傲，这些大伙都有目共睹，辛某也自佩服之极，倘若这盟主不由傅堂主这等当世英雄来做，辛某才是心里不服！”

傅北川道：“辛总舵主言重了，傅某绝不敢当这英雄二字。”

孟威笑道：“辛总舵主这番言语倒是教我老孟心服的很了。”

辛弃疾朗声又道：“各位可有谁不同意辛某之言？”

群豪当中原本就有多数赞同由太岳帮的人做盟主，而先前支持辛弃疾的众人见他主动放弃，也就不便再有异议，当下都纷纷表示赞同。

辛弃疾道：“既是傅堂主众望所归，今日‘荡寇盟主’之位便由太岳帮傅堂主来做，我等都来参见盟主罢！”

群豪才要向傅北川见礼，却听一人厉声高叫：“且慢！”

群豪发现说话之人却是太岳帮白虎堂主张安国，但见他正带领几人沿一条上山小路匆忙赶来，飞纵几步，已然飘身上了忠义台前，随即郎声道：“诸位！在下姗姗来迟一步，正有一件关系咱们大宋武林同道举义的大事想要告诉各位。”

辛弃疾道：“今日我等已然共推傅堂主做我等的盟主，此事既已决定必当即刻行参拜之礼，如此才可进一步行事。”张安国道：“此事万万不可！”

这话一出，众人惊诧不已，不知太岳帮中之人何以突然出来阻拦傅北川做这盟主。

孟威道：“张堂主，你若是对傅堂主有何成见，却也是我等帮中之事，自可私下了解，何必要当众如此？”辛弃疾问也道：“难道张堂主认为此事不妥吗？”

张安国道：“岂止是不妥，倘若我等教此人来做我等的盟主，恐怕有日都会死无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