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衡平日是不会插手弟子们之间的事,相处起来总要有个磨合阶段,最大不过明言也才十四,最小便是过完十岁生辰送上山的潘玉了。
至于阿榆,便是相处不好也无妨。
这日,北衡见新来的小徒弟寻到他跟前,支支吾吾向他打听阿榆的喜好。
“你做什么了?”北衡面色板正,心底却很是惊奇。
“我跟不上大师姐的修行方式,就不敢再去了。”潘玉老老实实地回话,声音有些小。
北衡差点没绷住脸色,这孩子瞧着也挺机灵的啊,怎么就自个儿撞到阿榆手里去了呢?八成是连海和明言没给她提醒。
依那俩师兄弟的性子,的确不太讲得出来阿榆的坏话。
“你去寻她讲一声便好,阿榆喜欢实诚的人。”北衡倒底还是给小徒弟出了个主意。
他对阿榆的喜好知之甚少,虽说相处时日是最久的,她除却对自己有用的东西在意一二,其余皆是一视同仁。
潘玉无功折返,又去寻了大师兄和明师兄询问。
“师姐喜爱甜食。”匡连海如今也还会时不时收到甜味的药丸。
“师姐不喜艳色。”明言给她送过不少款式的换季衣裙,她常穿的只有那一两种色彩。
潘玉认真点头记下,想着这两日请方便下山的师兄去带点东西。
匡连海皱眉想了想,对明言的话有些不同意:“师姐没有不喜艳色,我同她第一次相遇时她还穿着红色袄裙。”
明言讶异挑眉,口中却也慢悠悠地道:“师姐自己服用的药丸不是甜味,她是在照顾我们。”
匡连海沉默了,这点他是认同的,毕竟他还被师姐用糖人哄过。
明言从未见过师姐穿艳色衣裙,他承认这是他想得太过片面。
所以……
潘玉见着两位师兄从信誓旦旦到陷入沉思,她觉着师父的建议也不是不可以。
两日后,潘玉寻了机会去见桑榆。
“大师姐。”她犹豫地开口,鼓足勇气向桑榆赔罪,“是我对不住大师姐,是我辜负了师姐的期待。”
“师妹不必如此。”桑榆诧异地看她,而后拍了拍她肩头温声道,“我以为匡师弟他们会同你讲过,我的练习量一向都很多。”
“……没有。”潘玉懵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问,“大师姐会讨厌我吗?”
“师妹能过来寻我讲清缘由,我很高兴。”桑榆摇头,还对她笑了笑,“劳烦师妹帮我给匡师弟和明言带句话,明日卯时初我等着他们。”
“好、好的。”潘玉回话时候有点卡壳,大师姐好像真的有一点可怕。
次日,卯时初。
桑榆早早站在院子里的空地上等待二人,那身冷冽气势并不遮掩。
匡连海和明言同行而来,心底多少有些猜想,待瞧见她背影时立马绷紧了神色。
“师姐。”两人恭敬出声。
桑榆转身看向他们,而后抬手便是一剑将两人隔开,恰好避开的匡连海瞥了眼地上的深深剑痕心下骇然。
明言也愣住了,后背亦是生出汗意。
“今日我同你们对练。”桑榆眼眸沉静,一字一句讲得清楚。
匡连海挺直腰背,面色不太自在,明言更是失了笑意,他擅长的也不是武学啊!
“匡师弟如今可是大师兄了,这点苦头吃不得还怎么教导底下师弟们?再来!”
“明言你也别停下来,你身体状况我一清二楚,别想给我混过去。”
“看我热闹,你们很高兴吗?”
匡连海刚想开口辩解就被她一个眼神压了下去,握住剑的右手已经颤抖,干渴极致的喉咙连吞咽都开始难受了。
明言那张总带着三分笑的脸上此刻只有无奈,双腿酸痛厉害,更擅长握笔的手已经不太稳当了。
他们哪里敢看师姐的热闹啊,他们就是不知该如何同师妹开口罢了。
今日演武场的早课是北衡亲自来的,潘玉在心底同情两位师兄一瞬,而后就打足精神认真练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