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_岌岌雪山

1924.6.23

将近一个月了，我师父说要带我去长白山那里找个东西。

　　我想，既然是师父出面要去寻找的，必然是件大货。反正也回来修养了一个多月了，不差这几天不是吗？

　　师父说此次前去，让我把他给自己的那张守魂符带上，怕我出差错。

　　我和他犟，说我自己有一大把保魂符，为什么偏要带上低一等的守魂符。

　　师父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大手一挥，说我带什么都行，但要保证自己能安然无恙的回来。

　　起初我还觉得没什么，但直到几天之后，我才明白他的良苦用心。

　　等收拾好行囊，我和师父在一个夜深人静的夜晚离开。

　　我问他，为什么不在白日走而偏偏选择了深夜。

　　他说，我们这次的行动越少人知道越好。

　　我问他族长知不知道，他告诉我说知道。

　　我说那不就得了，难道还能有人诟病被族长同意的行动吗？

　　我师父又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说我真是个榆木脑袋不开窍，跟着他那么多年什么都没学到，竟吊在沈江雪那家伙的屁股后面学了一堆垃圾话，拉低沈家人的整体水平。

　　我耸耸肩，没太在意。

　　但不得不说，师父让我穿厚点还真是为我好——抚顺一到晚上实在是太冷了，特别还是在山里，差点就被冻死了。

　　对了，这么长时间我还没告诉你们我师父的名字呢。他老人家叫沈江画，已经有一百多岁了，可看上去才堪堪二十八。

　　我问他保养皮肤的秘诀是什么，他白了我一眼，说少管闲事。

　　我撇撇嘴，没再去惹他。

　　这次秦岭之行回来后，我问调侃他，说“沈江画”这个名字肯定和江华脱不开干系。他老人家脸一黑，一本书扔过来就砸到了我的脑门。

　　“小兔崽子，不会说话就少开口，小心哪天我把你给灭了。”

　　我从小和我师父一起生活。

　　沈江画说我爹娘有一次去破魂巢引魂的时候折在里头了，现在我是一个孤儿，只能跟着他生活。

　　师父说我当时哭得稀里哗啦，眼泪鼻涕直往他身上抹，妥妥一个邋遢王。

　　听他讲到这里我不乐意了，说他是个百年孤寡老人，铁树都比他会开花。

　　沈江画瞬间给我表演了个“笑容消失术”，但我觉得应该是我快消失了。

　　把我这个小拖油瓶收养了之后，族长就和他商量我的职业专攻。

　　沈江画说我适合去当沈家录史者，就是专门记录历史的。而族长则认为我应该去当分家的指魂人，俩人为此吵得不可开交。

　　我对此表示非常不理解：两个岁数加起来快三百的人了，怎么还为这点小事吵架。

　　师父语重心长，说这不仅是收徒的小事，而是关乎着自己的面子。

　　我无语：看来沈家录史者找不到对象的传闻不假。

　　这次要去的地方还挺远，在吉林省那边，我们是连夜坐着火车去的。也不记得过了多长时间，反正我一睁眼就到山脚了。

　　“小兔崽子，你自己往前走几步成不？这青石不是让你踩的，别祸害了。”

　　我听话地踩了上去。

　　沈江画被我气出心脏病：“我让你走开啊！不是让你踩！沈江雨你想气死我是不是！”

　　我对他说的话不感冒，抬头看后惊呼一声：“我去！师父你看！好一座巍峨的雪山！”

　　沈江画凉凉抬眼，看向那座在晨曦下的云雾里的岌岌雪山，轻声说：“到了。”

　　一轮新升起的圆日悬挂在顶端，我想，这一定就是长白山的皇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