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杖策还蓬藜(三)

星汉灿烂之人美如英

如英在文昌侯府一连住了好些天,少商在程府日思夜盼,也不见她归来的身影。

用晚膳时萧夫人见少商一脸食不知味,直截了当的告诉她:“不用再等了,姌姌现在忙着呢,哪有空闲回来陪你玩耍。”

“崔夫人过世已久,内宅庶务、人情往来都靠她一人料理。前几日吴大将军三子迎娶新妇,今日是大越侯的女儿出嫁,过些天又是虞侯夫人的寿宴,文昌侯与他们同为丰饶功臣,如今人虽不在京中,但人家都单独下了帖子亲自来请你阿姊去赴宴,岂能不应?”

“这也太辛苦了些,阿姊应付得来吗?”少商嘟囔道,她知道阿姊是最烦这些交际往来的了。

程姎听了默默扒了一口粟米,又听萧夫人道:“你以为你阿姊是你这种惫懒人物啊?还应付不来,现在满都城都在夸你阿姊才望高雅,秀外慧中,若不是文昌侯不在都城,只怕求亲的人都要踏破门槛了。”

说起这个,萧夫人看了一眼程姎与少商:“近日来,问起你们的夫人也多了起来,确实有几家不错的。等到了万府宴会,你们可都要规规矩矩的,不许有半点差错。”

程姎放下筷子,低声应道:“伯母放心,我会······”

萧夫人止住了程姎的话,柔声道:“你一向老实听话,大伯母不担心你。”转而又换了一副严厉的口吻,“嫋嫋,我的话你听见没有?”

少商可怜巴巴的看了一眼大口吃肉的程始,程始会意,立即上前护驾:“夫人勿要担心,我想嫋嫋经过上次的事后,一定大有长进,绝不会再任性妄为了。”

三兄弟也跟着作保,尤其是程少宫,他拍着胸脯道:“阿母放心,我近来卜了一卦,嫋嫋运道极好,且红鸾星动,大抵好事将近。”

文昌侯不在都城,崔祐叔代父职,处处照拂。不仅如此,他还从贡献出自己的两个儿子,崔大和崔二,命他们出入随行,不离左右,势必要护卫长姊周全。

如英看着神色凝重的崔祐,轻笑道:“知情的会说叔父疼我,不知情的,还以为虞侯府邸是什么龙潭虎穴,叫您这么郑重以待。”

崔祐一脸正色道:“可不是龙潭虎穴么,他们家可有好几个儿子还没娶妻呢!”

果然崔府马车一到,虞侯世子便带着几个年纪正当时的八郎、九郎、十郎、十一郎亲自来接,虞家九郎甚至还想扶崔祐下马。

崔祐一把推开,笑骂道:“臭小子滚开,我还没老到这个份上呢。”自己翻身利索下马,敲了敲马车壁,崔大崔二闻声跳了出来,嘻嘻哈哈地与虞家兄弟见礼。

最后下来的是如英,她搭在崔祐的手臂上,踩着马凳,缓缓而下。

今日是虞侯夫人的寿宴,她不好打扮的太素净,所以穿了一件赪霞色的三绕曲裾深衣,腰上围着三指宽的同色缀着东珠的腰带,盛妆华服,何其光彩。

甫一站定,她就感觉好几道目光直剌剌地落在自己身上,毫不避讳,她也毫不客气地一一打量回去,只见大的十七八、小的十五六,个个锦衣绣袄,金冠玉带。

如英目光如水,如冰,既清且冷,有受不住这种目光低头的、转移视线的,也有强撑着不忍示弱的,如英对不肯示弱的莞尔一笑,崔祐就看着那个傻小子也跟着咧嘴笑了起来。然后自家姪女又迅速变了脸色,目光冷锐,带着几分审视,看得人家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摆了。

崔祐强忍笑意道:“还不赶紧拜见虞家的几位世兄?”

如英依言上前拜见,众人收了轻视之心,纷纷上前回礼。

此时宴客,地位愈高来的愈晚,如英被虞侯世子夫人迎进内堂时,内堂已经人满为患。

如英先给虞侯夫人拜寿:“日日是好日,时时是好时。唯有正月二十二,吉兴垂照最希奇。愿伯母福寿延绵,松鹤长春。”声调朗朗,犹如清风入户而来,吹去满堂尘埃。

虞侯夫人慈眉善目,和蔼可亲,笑道:“好孩子,快起来。”又对众人言道,“今天的贺寿词听多了,难得有句新鲜的,回头席上我可要赏她两盏好酒吃,你们可不许说我偏心。”

小越侯夫人亦是一脸慈爱地道:“哪能呢,不说你疼她,我们这里有谁不疼她?”又招手让如英过来,拉着她的手道,“宫里越妃娘娘也时常问起你,我的儿,听说你前段日子又病了一场,可好全了?文昌侯不在都城,陛下和娘娘心里都挂念着你呢!”

如英先谢过天家垂爱,才与小越侯夫人道:“姨母,我只是略受了些风寒,并无大碍的。”

小越侯夫人往人群里瞥了一眼,哼了一声道:“罢了,你就是这般心善。”

小越侯夫人还想多说几句,被一旁的大越侯夫人拉住了,她笑道:“我知道你们这些小女娘最不爱听妇人嘴里的短长,和小姊妹们玩去吧!”

如英颔首应是,与几位长辈见完礼后,世子夫人又将她引入专门招待小女娘们的席面上,吩咐虞家的十一娘好好招待她。

虞十一娘穿着石榴色织凤鸟纹的三绕曲裾长裙,头上带着赤金镶白玉的对钗,颈上戴着一串珠链,打扮得十分华贵,她表面上应得好好的,等世子夫人走后,便将如英扔在一边,自己则拉扯着几个小姊妹说话。

虞十一娘语含讥诮:“又不是崔家的正出娘子,天天不知道摆的什么谱?你们瞧瞧她那故作矜持的样子,我一看就来气。”

这时有人捂嘴,故意卖弄地道:“诶,听说,这位崔娘子不是已经寻到了亲生父母,怎么没有回归本家啊?听说她生父是陛下新封的曲陵侯,想必也是有点家底的,也不会养不起她!”

又斜眼瞥了一眼如英:“莫不是贪恋文昌侯府的荣华富贵?”

虞十一娘嘲笑道:“这是自然!一个军户怎么比得上文昌侯?她若是不姓崔,十一郎怎会对她另眼相待,不过是仗着父亲与叔父的脸面罢了。”

这话一出顿时引得小女娘们附和不止,纷纷道:“若不是看在两位崔侯的面子上,十一郎怎会对一个养女另眼相待?”

如英对这些风言风语见怪不怪,在人家家里做客还是低调些的好,没看见四周角落里各站着几位衣着不俗的仆妇吗?真当她们是聋子瞎子不成。

不一会儿,正席那边就来人叫几位小女娘前去说话。等她们再回来时,一个个面红耳赤,眼睛朝下看。

虞十一娘眼光恨恨,剐了如英一眼,如英完全不放在心上,拉着蔡珝继续下棋。

蔡珝皱眉,她轻轻落下一子,悄声问道:“你这是怎么着她了?”

如英知道自己被针对的原因,嗤笑道:“色令智昏,无可救药。”

“是啊,三九冬日里跳池子,也真是豁得出去。”蔡珝哼哼笑了两声,又说起这几年都城里小女娘们因为争风吃醋闹出来的糗事,等到一局棋下完,蔡珝才意犹未尽的咂了咂嘴,接过婢女递来的热茶润了润喉,末了又提醒道:“你若是不想惹上麻烦,还是离远些好,免得受了池鱼之殃。”

如英将棋子拈回棋篓里,一脸哭笑不得,谁能想到一向令名在外,被众多世家妇夸赞德行出众的蔡家女公子私下里竟是这般喜爱八卦。她谢过蔡珝的提醒,随后满不在乎道:“凌将军可是霍夫人的独子,陛下还指望他为霍氏延续血脉,岂能为人赘婿,你多虑了!”

蔡珝倒吸一口凉气,吃惊道:“我的天,难不成崔伯父不是在开玩笑?”

“你瞧这些天的阵仗,可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如英抚额,前些日子她阿父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在她婚事上又改了主意,对外放言说不舍得她外嫁出去受委屈,要为她招赘郞婿,再分一半的家业给她,将来好承欢膝下,奉亲终老。

所以这些天,她可是被众位叔伯重点关照了一番,他们明目张胆的带着自家“不成器的犬子”“略略瞧的上眼的侄儿”轮番在她面前混个脸熟。

吴大将军更是懊悔不迭,与心腹抱怨道:“他有招赘的心思也不知早讲,我家三儿不就是上上之选吗?”说罢,在成婚前夕一撩袍袖就要去退婚。

心腹好说歹说,又请来吴夫人助阵,总算拦住了。

吴夫人的父亲是个屠夫,杀猪宰羊,力大如牛,吴夫人论力气也不逊于其父,且性情泼辣,甚为悍勇。吴夫人一把扯住吴大将军的后衣领,硬生生把人拽了回来,气愤道:“退婚,退个屁啊!老娘看你就是欠抽,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他崔鹤年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么死乞白赖的饶上一个儿子,硬去贴他的冷屁股。”

吴大将军大声呼叱道:“那也把儿子倒贴给你娘家强。”

“我娘家怎么啦?当年若不是我阿父给了你一碗羊杂汤,你早就饿死冻死啦。呸!你个没良心的,现在成了大将军,就瞧不起君舅了。”吴夫人每每与吴大将军起争执总要提起此事,“你敢不敢把话当着我阿父的灵位再说一遍,你若是敢,我现在就去找大兄,退了这门亲事。”

吴大将军当然不敢,可他也不认错,“外舅对我有活命之恩,所以这些年我行军打仗都把内兄带上,请功封赏我哪回落下他了?咱们家老三本来就没本事,文不成,武不就,除了老实听话,浑身上下没半点好处,正缺一个得力的妻家帮扶。你倒好,不声不响地聘了娘家姪女来,等老子打完仗回来,六礼走完五礼,就剩去亲迎了。”

“怎么,老三不是我儿子啊?他的婚事不用老子点头吗?”

吴夫人也心虚,但理不直气也壮,她娘家兄长能力有限,几个侄儿也不怎么出挑,她舍不得将女儿低嫁,只能委屈了三子了,辩解道:“你都说三儿没本事了,那娶了一个门第高的新妇,还不得被欺负死?”

吴大将军气急,吼道:“拿块铜镜照照你自己,那门第低的就不会欺负人吗?”

最终吴三公子还是迎娶了舅家表妹为新妇,筵席上吴家大少夫人带着阖府女眷多多敬了她几盏酒。

如英来者不拒一一饮尽,爽快的很。吴府女眷本想见好就收,结果如英可不是受气的主,反咬着吴家女眷不放:“来而不往非礼也,诸位敬的酒我全喝了,我敬的酒诸位不喝,莫非是瞧不起我文昌侯府?”

这话吴家大少夫人担不起,吴夫人也担不起,只能硬着头皮受了如英的敬酒。

与吴家大少夫人的车轮战不同,如英巧立名目,各种溢美之词张口就来,她喝一杯,吴家女眷陪饮三杯。喝到最后,吴家女眷醉的东倒西歪,主家座次上空了一大半。

吴夫人气的心口疼还要装作视而不见,只能对诸位宾客连连致歉,称自己招待不周。

旁人笑笑也就过去了,但小越侯夫人可不吃这套,放下酒卮就开骂:“我呸,仗着人多势众欺负一个晚辈,还说什么谅不谅的。你不就是看文昌侯这会子不在都城,若是在,依着他那护犊子的性子,看你们谁讨得了好。”

吴夫人被揭了底,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青的,小越侯夫人愈发起劲。她和已故的崔夫人是外姊妹,两人在闺中交情极好,嫁人之后也没断了往来,知道外妹生前最疼的就是这个女儿,哪里见得甥女被欺侮!

越家一门三侯,又是外戚,在朝堂中很有体面,小越侯夫人一点都不怵吴夫人,当即骂道:“也不称称自己儿子是个什么斤两,够不够沾上我甥女的裙边。”

吴夫人又岂是让人的,若不是大越侯夫人和中越侯夫人拉着,两人当场就要撕打起来。

酒宴过后,如英自己也没讨得了好,但告辞时也还算体面,不用人搀也能走出一条直线,就是上马车时不慎滑了脚,正逢凌不疑与崔祐说话,伸手扶了她一把,恰好被虞十一娘看了个正着,气得直跺脚。

“放心好了,她没那个胆子对我做什么。”如英拍了拍蔡珝的手背,示意她宽心。

蔡珝用帕子掩了掩嘴,低声道:“内宅里的鬼蜮伎俩,你可得防着些,我怕这后头还要生事。”

如英笑蔡珝多虑:“我若是在虞侯府出了差池,虞侯怕再难见我阿父。”蔡珝一想果然如此,遂不再提。

筵席开始后,除了虞侯夫人特意送来的一卮酒,或与众人同贺虞侯夫人,其余时候如英滴酒不沾,也没人来她面前找不自在。

蔡珝趁着举杯的工夫,打趣道:“恭喜,恭喜,你这是一战成名了。”

“诶,这都是时无英雄,遂使竖子得此侥幸,何喜之有?”如英怪里怪气的自嘲,逗得蔡珝笑喷了酒,指着袖子上的脏污道:“都是怀玉不好,把你教的这么促狭!等她回来,定要叫她赔我一件新衣裳。”

“她的行头都是我置办的,你问她要,岂不是多此一举!我最近新染了几个花色,送一半予你,如何?”说罢,如英亲自给蔡珝斟酒,蔡珝坦然受了。

酒过三巡后,前堂忽然传来一阵喧哗之声,坐在门口的小女娘惊喜地叫道:“是十一郎,十一郎来给虞侯夫人贺寿来了。”

虞十一娘眼睛都亮了,脸上浮起娇羞之色,忸怩道:“诶呀,陛下东巡在即,十一郎军务繁忙,竟然还能拨冗前来,真是,真是······”

陈留蔡氏,书香门第,最重风骨气节。蔡珝看虞十一娘这轻浮模样不由叹息道:“她这样,未免叫人看轻虞侯。那凌不疑再是处尊居显,在虞侯与虞侯夫人面前也要执晚辈礼,何必如此谄媚,以陷阿谀之名。”

如英不置可否,只吩咐婢女速速与她斟酒,道:“管她这闲事作甚,我年后可要远行了,还不与我喝个痛快!”

一提起这事,蔡珝就一脸羡慕:“你可真是自由自在啊,崔伯父也不管束你,任你将这壮丽山河走个遍。我是没这个福气了,只盼你多多画几幅山水长卷,让我也瞧瞧外头的天地是个什么模样!”

蔡珝喝多了,如英扶她上了马车,又与蔡夫人赔罪,表明是自己累次劝酒,蔡珝碍于情面不好推辞才会多饮,请她勿要怪罪。

蔡夫人是蔡珝的伯母,蔡珝的双亲在战乱中不幸罹难,她自幼寄居在伯父家。

蔡夫人看着脸色酡红的蔡珝,勉强笑了笑:“你们姊妹亲厚,我有什么好怪罪的。”转头吩咐婢女仆妇小心侍候,又与如英道,“崔娘子也请回吧,崔侯已经在那边等着了。”说着便登上马车。

如英躬身一揖,目送蔡家马车远去,才回到崔祐身边。

崔祐看她两颊嫣红,神思不属,以为她又喝多了,忙让婢女上前搀扶。他这个姪女哪哪都好,就是贪爱杯中物,上次她喝多了没踩稳马凳跌了下来,差点吓掉他半条命。他堂兄子嗣不昌,年过五旬,膝下只有一儿一女,尤其是这个女儿,从小三灾八难,好不容易才养活大,若真有个好歹,叫他有何面目再见堂兄!

“叔父,我没喝多。”如英摆手,稳稳当当地站在崔祐面前,怕他不信,还想转个圈。

被崔祐拦住了,好声好气地劝道:“好好,没醉,没醉。我家阿兕千杯不醉,海量。”

如英不高兴了,嗔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叔父不必哄我。我真的没有醉。”

崔祐对应付脾气娇蛮的女子很有一套,虞侯世子亲自将凌不疑送至大门口,就看见崔祐亲自扶着一个正值妙龄的少女上马车,少女仿佛特意要与他对着干,在三四阶的马登上来回蹦跳,就是不肯上车。

虞侯世子见了,忙与凌不疑解释:“我们家可绝对没有灌崔娘子酒。”近日吴夫人娘家可是出了好几件倒霉事,他可不想招惹这尊煞神。

“崔娘子天真烂漫,叫世兄见笑了。”凌不疑淡淡一笑,虞侯世子连声应是,心中却在想着自家几个兄弟怕是没机会做崔伯父的女婿了。只是若文昌侯府真有意嫁女,那怎么会有招赘一说呢?

虞侯世子这边还在盘算着自家兄弟胜算几何,凌不疑已经拱手告辞,径直朝崔祐走去。

崔祐见了凌不疑,比见了自己亲儿子还要高兴,崔大和崔二比他们阿父更高兴,笑嘻嘻地往他身上跳。凌不疑也很喜欢这兄弟俩,一臂夹着一个逗两兄弟玩,又对崔祐道:“叔父,天色不早了,该回去了。”

崔祐看着不肯上车的姪女,笑呵呵道:“不急,不急。”

如英最不肯让外人瞧笑话,她站在马凳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凌不疑,忽然松开崔祐的手,指着凌不疑的鼻子没头没脑地骂了一句:“你个告状精!”随后上了马车。

崔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凌不疑也无意与崔祐解释,只道:“我与叔父顺路,不若同行吧!”

崔祐看了看马车,又看了看长身玉立的俊美青年,最终还是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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