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一野笑而不语,心道,那也就是你,来了半个月,房东面都没露,你就帮人将个半荒的院子理得清清爽爽、漂漂亮亮。做了一点好东西,巴巴儿地给人送几个去。这样厚道体面又标致有礼的房客,换谁不喜欢?那点骄傲和脾气,就是有,见着你,也要收起来了。
时间不早,两人去了幼儿园,将两个孩子接回来,两大两小坐在院中的小桌旁把晚饭吃了。刚收拾完,桑琴下班回来。阿秀拿出给她留好的饭菜和青团,又把弯弯交给她,然后回屋背了书包,牵着小飞,和顾一野一起出了门。六点刚过,刚好可以一起在街上走走,散散步消个食,再去夜校上课。
幕色似降非降,街道两旁的商铺有的已经亮起了灯,张小飞像猴子似地窜来窜去,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时不时地也回头等一等慢悠悠的妈妈和顾一野。
顾一野牵着阿秀的手,一边散步一边闲聊,目光不离前面的小朋友。偶尔碰到认识的人,有穿便服有着正装的,也点点头打个招呼。
阿秀突然问道:“桑琴的丈夫,你认识吗?”
顾一野看了她一眼,道:“不认识,别的连队的,只知道姓郑。”
阿秀沉吟不语。
顾一野道:“怎么呢?”
阿秀道:“我来大半个月了,没见他来过。”
“也许出任务了,也不一定。”
阿秀叹道:“我也是这样想的。也许忙吧。”
说起来这是他人的家事,但同样身为女人,比起顾一野隔几天回来一次,事事照顾,桑琴一个人上班带孩子,偶尔加班回来迟还要忙到很晚,阿秀还是心有戚戚焉的。尽管说选择了军人当了军嫂,比普通家庭做妻子的,总归要承受更多的寂寞与操劳,但桑琴的寂寞显然又有些不同。每次碰上顾一野过来,她总是悄悄看着他们三个,露出一种不算明显的羡慕又伤感的神色,令阿秀心生不忍,她看起来,确实不像是在婚姻里得到了幸福的样子。她与阿秀接触大半个月,渐渐放开拘谨,展现出直爽柔和的性情,但从不与阿秀主动提及丈夫,阿秀自身也有点难言之隐,更加不会主动提到这种话题。是以,对她家庭的事情几乎算得上一无所知。
“当初租这里,主要考虑到房子不错还带院子,房主爱清净,隔壁也同是军属……”顾一野道。
阿秀忙道:“没关系的,这有什么呢?……到底,是别人夫妻的事。”
顾一野捏捏她手:“我回营里找人打听一下。”
阿秀有些感激地冲他笑了笑。
结果顾一野这一天晚上回营,足足忙了三四个星期后才过来。
顾一野回营后的第三天,她晒在院里的笋干也晾好了,她顺便用纸包了一点给前宅的老两囗送了过去。没承想,第二天早上她送小飞上幼儿园回来,正准备看看书,二楼的小木窗“吱”地一声被推开,梅老太太倚在窗囗,对着院子唤:“阿秀姑娘?”
阿秀应了声,也从小窗口探出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