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雨2

雷声远远地沉闷地自浓厚云层外传送到这半山的磨坊里，正午的天很快便半黑了。雨水自空中倾泻而下，濯涤草木，又汇聚成无数条细流蜿蜒而下，向山脚流淌而去。

阿秀站在草檐下，打量着晦暗的天色，略有些抱歉地转头冲他笑笑:“一时半会儿怕是回不去了。″

她笑起来的时侯，小圆脸的下巴处便呈现出精巧俏丽的线条，两颊有浅浅的酒窝，略显苍白的粉唇开合间露出齐整如编贝的白齿。

他觉得她美得像一个梦。

他笑了笑，转身打量这个好像已经废弃了的小油坊，心里莫名其妙开始紧张。

"那就多歇一歇吧，总会停的。″他安慰她，将背篓放下，又接过她手里的药锄靠在墙边。

“怎么废弃了？”他在屋里转了两圈，找到两个破板凳。

“山下又开了一家新的，这里在半山不方便，渐渐就没人过来了。偶尔有人在这过夜躲雨。我……一般不来这里。”

顾一野心下惭愧，心想，跟我在一起也不见得安全。

这好像是两个人第一次待在安静而可以不被仼何人打扰的空间里，他的一颗春心，骚动得不行，黄色废料疯涌进脑海。

自从他彻彻底底确认了自己对阿秀的感觉与情意，两人每次单独相处的时侯，他发现自己越来越难以自持，总是于不经意间，因为她一句话一个眼神甚至一个笑产生强烈的情欲冲动，且难以平息。一句话总结，他总是偷偷对着阿秀发春。尤其是上次7月份来的时侯，他无意里窥见……实在不敢多呆，提前一天回了学校。这两三个月，床单都洗废了好几条。

他闭了闭眼睛，叹了口气，给自己下了死命令。

回头看了看一直站在草檐下，并不进屋的阿秀，知道她是为了避嫌，于是拎起两个树桩做成的板凳走了出去。

雨水哗啦啦地往下流，在砖级上溅出一蓬蓬水汽。

阿秀把土茯苓都拿了出来，放在檐下。两人坐在板凳上，一边说话，一边就着从草檐溜下的一串串雨水清洗茯苓，又将它们靠着墙根沥水。

阿秀看了看天色与雨势，有点惆怅地道:“希望不要下到天黑才好。”

顾一野没有接话。他不想说话，只想静静地看着阿秀。

因为淋过雨，她整个人看上去都湿漉漉的。头发湿漉漉的、眼睫也湿漉漉的，圆眼睛清亮亮的，纯洁温柔极了。白色略宽松的衣褂经了雨有些收紧，领口盘扣扣得紧实，耳后一绺湿发黏着细颈拖下来贴在曲线突起的胸前。

轻盈美丽得像笼在一团水雾里，顾一野觉得心里的邪念都被净化得无影无踪。

阿秀看着他的眼睛，从里面清晰地看到自己的影子。她低下头，微微笑了笑，又轻声道:“一野。”

“嗯？”

“再下一会儿，如果雨还不停，咱们也要下山回家了。”

“嗯。”他应道。

“我今早去集上卖蜜，买了一点菜。晚上回去，我给你炖茯苓猪骨汤。”

“好。”他微笑道:“我没有喝过。好喝吗？”

“嗯。”她用力点头，笑意明媚。“好喝的。”

“阿秀。”

“嗯？”

“答应我吧。”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