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属于人偶的自由

佐拉有点蒙：“我没懂。”

“知道你也听不懂。”凯兰用看智障的眼神斜了他一眼，“我给你内置了人偶法则的条例吧？自己背一遍，我一点一点和你解释。”

“啊，哦。”佐拉搔搔后脑勺，“我想想啊……第零法则，人偶不得伤害整体人类，或坐视整体人类受到伤害。”

“第零法则是为了从根本上控制自动人偶的反抗行为，并且保证人偶为人类所用。如果没有这点，对于一个拥有自我意识的高级人造灵魂，在知道自己并非自由的第一时间，它就会想办法摆脱主人的摆布，就像刚刚醒来时的你一样。”凯兰像个给学生上课的老师，就差在他身后竖一块黑板了，“所以这一点在人类刚刚掌握了人造灵魂的技术时就被提出来了，优先于一切其他法则，才被称作第零法则。这点可以理解吧？”

佐拉点点头：“所以我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打破了第零法则，也幸亏我不是个人造灵魂。但你们又怎么保证所有人偶都能遵守第零法则？”

“所有人造灵魂在进行奥术构造的时候就会被植入这条法则，这是他们一切行动的逻辑基础，可以说是被制造者打上的心灵钢印。”凯兰摆摆手，“当然，前提是他们能被认为真的拥有心灵这种东西。这条明白了吧？下一条。”

佐拉哦了一声，继续背第二条法则：“第一法则，除非违背第零法则，否则人偶不得伤害人类，或坐视人类受到伤害……这不跟第一条一样吗？”

“这条有个前提，第零法则是针对整体人类，而第一法则是针对个体。”凯兰似乎早就想到了它会问这么个问题，“举个例子，如果我要发动针对整个星球的种族大灭绝——我们暂时不考虑我能不能做到，就先假设我有这个能力，这时候一个正常的人偶应当做的，你觉得是什么？”

“呃……”佐拉掰掰手指头，“按第零法则来说，应该罢工。”

凯兰用右手比了个对钩：“对，但它们还有另一个选择，把我杀死，或者至少让我失去做到这件事的能力。”

“那不就和人偶法则相互抵触了？”佐拉还没明白过来，“按照这些法则来看，人偶是不能伤害人类的吧？”

“所以第零法则加上了‘整体’这个概念。”凯兰倒是很有耐心，“当我的行为会危害到整体人类的利益时，我的人偶是可以为了人类整体而伤害我这个人类个体的。相对的，当我的命令是为了整体人类的利益，就算是伤害了人类的个体，也不会违反人偶法则的规定，这就是人类在人偶法则前两条中埋下的逻辑游戏。”

“那这样人偶岂不是可以利用这些概念来脱离人类的控制了？”佐拉感觉自己聪明了一下，但没完全聪明，接着就被凯兰用看弱智的关爱眼神照顾了。

“所以就有下一条了。”他抬抬下巴，“接着背。”

“……人偶必须服从人类命令，除非命令与第零或第一法则发生冲突。”佐拉想明白了，“这个意思啊。”

凯兰从鼻子里笑了一声：“那这条就不用我解释了，继续。”

“……哦。”佐拉继续背，“在不违背第零、第一或第二法则之下，人偶可以保护自己。这个我懂，防止被人打了都不能还手是吧。”

“嗯哼，下一条。”凯兰点点头。

“对于人偶/人造灵魂，在任何情况下都必须确认自己是人偶/人造灵魂。”佐拉若有所思，“我感觉这条是后加上的，跟前面的联系不那么紧密。”

“确实，这条法则是在一百年之前才被加上的。”凯兰抬眼看了佐拉一眼，眼神仿佛在说“你终于聪明了一回”，“那时候有一些研究奥术的家族构造出了高功能人造灵魂的雏形，但故意让它们认为自己的身份是人类，还给它们用死灵魔法制造了血肉躯体，甚至有些激进派把这些基于人造灵魂构建出的生命形态给放进了人类社会，后来导致了严重的社会混乱，不得不处理了所有这些家族和人造生命才勉强解决问题。”

“所以后来就有了这么一条规定，防止类似的社会事故再次出现。”佐拉捏着下巴点点头，“你们这些玩魔法的可真会玩，差点就给自己玩死。还有后面这条也是同时加上的吧？人偶/人造灵魂必须知道自己是人偶/人造灵魂。”

“是，也是因为这次事件的原因加上的。”凯兰忍不住就想翻他白眼，“因为那些人造灵魂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被创造出来的，他们真的认为自己是某人的孩子，或者某地来的孤儿，这种情况下不管怎样很难界定他们到底是人还是人偶，更别提他们还拥有和人类一样的身体，无论是思维方式还是学习方式都和人类一样，所以用于放置灵魂的血肉傀儡后来也一起被禁止了。好了，这个话题谈论的够多了，下一条。”

“第六法则，人偶/人造灵魂必须服从上级人偶/人造灵魂的命令，除非该命令与高阶法则抵触。”佐拉继续思考，“后面这条我倒是能理解，你们也真会偷懒，让上级核心直接管理下级核心，看看你们家那些人偶的行动逻辑，不得不说是个好主意。”

凯兰微一颔首：“你可以继续往后背，后面的也是近年才加上的东西，那才是今天的重点。”

“第七法则，如不与高阶法则抵触，人偶/人造灵魂必须保护上级人偶/人造灵魂和自己之存在。”佐拉思考了一会儿，“我总觉得这句话对你们没什么好处，怎么它也在人偶法则里头啊。”

“这是一批主张人偶权利的人提出的思潮，近年来他们在社会上得到了普遍认可之后，这条法则才被加入放置在人造灵魂底层结构里的人偶法则。”凯兰用以他的耐性而言已经相当细致的语言地跟它解释，“他们认为人偶在某方面上也相当于一部分的‘人’，我上午告诉你的关于创造灵魂的理论还记得吧？那就是他们提出的想法。他们主要的主张就是，人偶也有属于人偶的自由，人偶有反抗暴力的权利，而不是作为人类的附属品而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