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马拉奇

“我说，你还真就放心让一个刚被你整过的人继续负责你的人身安全？”

佐拉接替了苏三号的位置推着凯兰来到车库，那个被马拉奇当做终端的蓝色魔方也跟着他们飞了过来，这里的灯光不像屋里那么明亮，有几个发光法阵似乎是出了问题，白光在头顶一闪一闪的，凯兰也注意到这个问题，微微皱起眉头，对智能管家发出指令：“马拉奇，回去重新检修一遍车库的灯光，虽然这里不常来，但也不能连像样的照明都没有。”

“明白了。凯兰先生，为你安排的魔动马车停放在最接近大门的地方，另外，两辆魔动机车和一辆微型魔动艇都到了该检修的时候，需要安排上门服务吗？”马拉奇的声音依然轻快，同时在地面上勾勒出淡蓝色魔法灵光组成的箭头，指引佐拉前往车辆的方向。

凯兰点点头：“嗯，你来安排吧，反正这些东西我平时不用。”

“你干什么，我说话你就当没听见是吧？”

佐拉有点恼火，从刚才开始凯兰就在有意无意地无视它，虽然这也不会对它造成任何伤害，但不知道为何佐拉总觉得这行为实在是侮辱性很强。

“我理不理你，和你执行你的任务有任何关系吗？”凯兰慢条斯理地敲着轮椅的扶手，“倒是你，刚刚才违反过契约条件，还想要我对你有什么好脸色？”

说道契约条件佐拉就来气：“你跟我签订契约的时候又没告诉我有这点！而且我又不知道你那……是那种人偶啊，那我实际上也没说出来，对你也没造成什么损失，你给我输入的辞典里不还有不知者无罪这么句话的吗？”

“……你这话说的，不知道的以为我养了什么满足变态爱好的人偶。”凯兰忍不住翻白眼，“而且马拉奇不是人偶，是智能核心，如果你继续在这方面纠结，我就要思考是不是有必要重置你的核心程序，把你的人格彻底洗掉了。”

“你瞅瞅你这话说的，还不够变态？”佐拉反唇相讥。

说话间它已经推着轮椅停在了一辆黑色的马车旁边，这里的地面上用马拉奇的魔法灵光画着一个从内向外扩散循环的圆，应该指的就是终点。

说是马车，这辆车并没有拴着马匹，代替马和马夫的是一组佐拉无法理解的金属装置，上面镌刻着同样难解的魔纹，凯兰摸了一下门把手，那些魔纹就亮了起来，马车的门也随着轻微的摩擦声横向移开。

然后他看了一眼佐拉。

佐拉一脸莫名其妙：“啊？干啥？我又不会开这车。”

“凯兰先生需要你把他放到车上，然后把轮椅折叠起来放在车厢里，驾驶可以交给车辆的智能核心进行。”马拉奇倒是很有耐心。

“啧那你想干什么要告诉我啊！”佐拉有点不耐烦地咂了一下舌头，“我又不会读心。”

“那我养个你不如养个苏。”凯兰冷冷地回嘴。

佐拉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能说什么，最后嗨了一声把凯兰从轮椅上抱下来塞进车厢，又去琢磨那个轮椅该怎么折叠起来。

“收纳模式。”凯兰的声音从车厢里传出来，有点闷闷的。

接着这把轮椅就在它面前解体了，金属摩擦的声音响过一阵之后它变成了一个扁扁的带轮子的盒子，静静地待在佐拉面前的地面上。

它扭头看了一眼车厢里的凯兰，少年那双深银色的眸子带着一股嘲讽看向他，似乎在说“这次该知道怎么办了吧”。

五分钟后，车库的大门打开，载着一人一偶的黑色魔动马车缓缓驶出了这栋独栋大宅，佐拉这才第一次见到了这栋自己待了一夜的房子到底长什么模样。

如它脑中的地图那样，这确实是一栋三层的宽敞豪宅，阳光照射在深红色的外墙上，雪白的罗马柱支撑起门庭和檐下的走廊。宽敞的庭院里有白色的喷泉池，发蓝的水从喷口洒出，花坛里种植着各色的植物，但不知为何在佐拉眼里这一切却都有种虚幻感。它注意到门庭下是茶色发髻和深紫短发的女仆人偶，苏三号和克洛伊二号对马车渐渐开始加速的方向深深躬身，似乎是送主人出门的什么仪式。

马车很快便驶出了院子，在大路上转过一个弯去红色的房子就消失在了佐拉的视角之外，它的视线回到凯兰脸上，发现自己现在的主人正侧脸看着车窗外的景象，还带着一丝稚气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深银色的双眸像是无感情的镜子映着他所看到的一切。

佐拉忽然觉得这孩子过得有些悲哀：“这么大的房子，就你一个人住？”

“以前是有两个人的。”凯兰没转头，但也没再无视它，低声回答道，“我也想卖了它换栋小房子来着，但手续实在太麻烦了，这种上百年的老房子又卖不出什么好价，现在的人都喜欢和智能核心绑定的新房子，我也习惯了这边的生活，就这么住着了。”

“你这房子不是有智能核心吗？”佐拉打量他的脸，发现这孩子睫毛其实很长，眼睛也圆圆的很喜人，只是他很少完全睁开眼睛，就显得有些无精打采的模样。

“马拉奇是我创造的，顶多算是外装，这栋房子在建造的时候还没有智能核心这个概念，所以并没有加装配套的以太通路，很多现代智能核心能做到的事情，马拉奇都做不到。”少年的声音静静的，没什么感情，不像是在讲关于自己的事，而只是在叙述事实。

佐拉耸耸肩，也转头去看外边：“说到马拉奇，我还是不知道为什么你连一个自己家的智能核心都不让他知道任何跟我有关的事。”

“很简单，因为我不信任通过测试的人造灵魂。”凯兰淡淡道。

“……为什么？”佐拉一脸的不解，“他是人造灵魂而已啊，确实是你的造物吧？”

“是我的造物，但那些人造灵魂……太像人了。”少年脸上的神情平静得像是个历经岁月的老人，“而我无法信任人类，所以，和人类相似的它们，我也无法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