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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二鬼再说锁银亭

半席春风

“喂,这.......这蛛网挡着,那个玉面狗郎君怎么还能使出神仙索,哥,你情报有问题吧?”

“无颜,是你这蛛网有问题吧,你该不是故意放他们走的吧”

“这蛛网能阻隔法力,你又不是没吃过我这法宝的亏”

“方才是你罢,什么品味恶俗又恶心、那又是谁早先还要在旁边看戏,不看戏的话否则这厮哪能活着、更别说使神仙索了”

“......”

二人互相推诿责任、早忘了被蛛丝控制的空心鬼,那一圈儿空壳小鬼们登时不见、红袍乌帽的空心鬼也赶紧晃晃悠悠缩到地下、溜之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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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千面和慕之二人、惊魂未定地回到乾二,就连那神仙索都抖抖擞擞了好一阵子才化回折扇。

“慕之,哎,还好,还好那俩是个傻的”,风千面桌前坐下,边顺气边传音给身边少年。

他没听到回音,他便抬眼去瞧,却原来这少年正等着自己回头,

见风千面转过头来,慕之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认真传音道,

“你再试试看运气,看看这体内怨气逐清没有,这怨气就算只有一点、也还是会伤及五脏六腑的,须得认真对待”,

风千面慕地转过头去,觉得被他看的有些口干舌燥,只简单回道,“嗯”。

说罢,又接了一句道,“哈哈,还是我这神仙索关键时刻最管用”,

他随手拿起面前茶盏,举杯到眼前想来一个一饮而尽、才发现杯中空空如也,只好讪讪地放下茶盏。

怎么说呢,这风千面面上看起来风流倜傥、给别人一种万花丛中过的错觉、说话也是玩世不恭,但却都是面上功夫,他不是片叶不沾身、而是竟从未经过情之一事,可如今却是被一个比自己还小的少年郎给轻薄了。

他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打算回房间先装死,喃喃道,“不慌,不慌”。

“风公子,你、你慌什么”,他却没注意到,慕之认认真真看着他的唇读出这个字来,

慕之这七年来虽囿于坊内,不过没见过猪跑也吃过猪肉,以前当小九的时候,手下鬼吏们出去搜集情报、采集小道消息,偶尔也会带些男欢女爱的话本、他自然知道这是什么;

不过做事要分轻重缓急,所以他之前在新格旺倒当真实属情急之举。

只是事后静下来,想想来这确实与自己一贯行事风格大相径庭,不禁连自己都有些震惊,不过箭已离弦,只能先表明态度,再自我反省。

他随即毕恭毕敬,道:“对不起,当时生死一线;风兄放心,慕之并未做任何他想”。

看着这无比认真的少年和一本正经的态度,风千面顿觉有些无趣、又觉得自己作为长辈太失败了,这孩子明明是为了救自己、且救得很成功,明明自己应该感谢他才对。

转念一想,第二天就要见荭珠姑娘,见识了那等天香国色、自己这点莫名的心慌和不安应当都可抛诸脑后了。

“无事,玉郎我身经百战,你无须介怀,况且慕之可是又救了我一命呢”,说罢,他觉得自己遣词用字有点问题,正想着怎么改,识海传来一个声音,“今日白、花二鬼之事,还望风兄为我解惑“,

慕之给拿过茶盏,替他倒了一杯茶,推到他面前,虽是早上剩下的茶水,但此刻不管是喉头还嘴唇都如被灼烧过一般,这凉茶倒是正好,

风千面润了润喉,缓缓道来。

原来七年前他不知怎么有了心魔,白、花二鬼便伺机打算趁机抢夺神仙索,结果被业开半路插了一杠子给搅和了,这七年来一直贼心不改。

“不过呢,这白、花二鬼着实是没脑子、我啊,就以讹传讹说我这神仙索须得抛入云霄才使得出来”,风千面边窃笑,边传音给慕之,

其实他那神仙索要显灵根本无需那一团凭空出现的云雾,那只是为了看起来更酷炫而加持的特效而已,那二鬼却自作聪明,以为那飞练入不了云雾、神仙索就没法遁走。

听到此处,慕之却莫名觉得那白鬼无颜和花鬼月旦有点可怜,不过又觉得这七年追索之事和新格旺海明显不对劲。

“公子,依我看这新格旺海大有可疑之处,况且这白、花二鬼又为何会知道我们会去,我们也不过临时起意”

“也许,也许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至于这白、花二鬼,我猜他们也不过是别人的走卒罢了”,

听着风千面肯定的语气,慕之越发觉得这一整件事都匪夷所思,不过既然风千面没主动说,他也不欲多问。

“风公子,若他们追到锁银亭呢”,

风千面摆出一脸无所谓表情,“他们也不是真傻,锁银亭是什么地方,他们便是来了也不敢妄动,慕之啊,你可知这几百年来,有几个人在锁银亭闹出动静后还能走出去的?”,

“哦,这锁银亭不过是个装满了人和低等妖物的高级青楼罢了,又有何神通”,

“慕之,这天庭的神官最想要的是什么,供奉;供奉从何而来,信徒和宫观;有了钱便有了宫观、也有了信徒,且不说锁银亭的钱是不是从这增蛊而来,就算不是,他们每天进账可用万金来算。这锁银亭百年来不仅为天庭的几位武神开窟立观还撒钱征信徒,你说这锁银亭的事上头管不管”?

这风千面说的随意,仿佛不过是某一件稀松平常的事,可是他却感觉这身边的黑衣少年越发冷漠,他随即传了几声咳嗽过去,见他一动,继续道,“不过我倒是知道有一个人来过,他不但大闹了一场、还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言罢抬起头来对着慕之戏谑一笑,

“嗯”,慕之却还在想这整件事的关节,答得不冷不淡,并没有听出任何期待、风千面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这叫人如何接茬。

似是觉察到什么、慕之给他续了一杯凉茶,风千面似是得了令,立刻把那前因后果传了过去,

“那人呢,便是五百年前梦芜国被废的太子殿下,据说他来这锁银亭,是为了带走一个女子,不过呢,没找到,闹了一场便走了”。

这故事的开头和结尾听起来皆平平常常,不太像风千面的风格,慕之猜不透,疑惑地看着他,风千面以扇掩面,

“慕之啊,其实很简单,因为严格意义来说,那并不是个女子,而是一个披着女子皮相的男子,我想那太子大概觉得自己被骗了、颇为丢脸,便一气之下大闹了一场”。

“那堂堂一国太子既然来青楼寻这女子,想必这位女子是他心头挚爱,从心到皮相到品性都无可替代;既是心头之爱,又为何如此在意皮相,本心才是最重要的”,

风千面一口茶险些喷了出来,不过他倒是觉得这少年人说的非常有理,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

“哎呀,慕之,我随便一说、你也随便一听,可别太当真了。罢了罢了,明天便要见那荭珠姑娘了,不如想想咱们送什么见面礼比较实际。”

确实有一位太子来过、不过是三百五十年前,他也确实来找过一位男子,还给了他一件三界都想得到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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赞罢荭珠,风千面正想起身去把业开给他带的东西拿出来,和慕之挑一下见面礼。

一阵突如其来的剧痛却让他一滞、面色一白、猛地坐了回去,他左手紧扣眉心,指骨根根突出。

他右手腕颤抖着伸出、勉强摊开手掌,要阻止对面已经站起一半的慕之,咬着牙传音过去。

“无事............,旧,旧疾,我带了药,明日一早...........一早再议荭珠之事”,

说罢,风千面便要起身回屋,却一个踉跄,右手下意识要去撑桌子,却被一双温凉如玉的手捉住了自己正准备寻找支撑点的手和手腕,那双手虽劲力十足却又小心翼翼。

他安下心的同时之前那种烦躁不安又涌了上来、越发的难受,不过他实在头疼得紧,根本无力凝聚神识进入识海、也无力挣脱那双纤长的手,只能乖乖地由这少年扶着进屋,坐上床榻。

进屋之后,他遥指一通,慕之将香为他焚上。

过了半晌,见他确实看上去面色缓和了些,也不欲多言,慕之便用手捏了捏他的手腕、拍了拍他的手背、又点点自己,示意自己随时都在,便走了出去、轻轻带上了房门。

香炉中烟气袅袅上升、盘旋萦绕,甫一进入七窍,风千面脑子里那些叫嚷着、嘶喊着的似乎来自地狱的惨叫,和那些在他脑海里抓挠刮擦手仿佛收到指令一般一点点静默下去、一只只收了回去。

他闭上双眼,恍惚间似乎有一道火红的飞影倏地从他脑海里一闪而过,然而头还在一涨一涨地痛、似乎颅骨就要被这些压力随时冲破炸裂,这一刻,他什么也不想想,大脑是空白的,除了剧烈的疼痛和压迫感,他什么都感受不到。

“这是安神香,你入魔时伤了神识,只需时常焚这香即可保无虞。否则,入魔只是早晚的事”,业开的一席话言犹在耳,闻着那香他慢慢昏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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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二,前厅。

早前,慕之见焚了香,床榻之上、风千面便渐渐安静来,不再呓语,一颗心也放了下来。

他心想,晚膳时给他单独送些吃食进去。

方想到晚膳,他眼内似乎有一道光闪了闪、双拳紧握。

只怪自己关心则乱,竟是没感觉到麽。

此刻颈项间玉珏内那一缕人魂竟如此躁动不安,他在前厅闭目结印、将那一魂请出。

那一缕魂在慕之体内不停游走、似是有种迫不及待、想要离开,它应当是感觉到了自己的另外二魂和肉身。

这一瞬,慕之心内一下清明了,他对风千面那没来由的熟悉和信任都有了解释,

而且,明明那么明显,自从和风千面结伴同行后,玉玦明明给了他那么多提示,为何,为何自己从来都没注意呢?

他只怪自己当真是愚蠢之极,不仅如此、还屡屡置他于险地。

水气氤氲、凭桥忆,乍清醒、心惊艳,离恨天涯远。

只恐重逢、尽在咫尺、明明相视却不见。

慕之手抚上心口、惊喜和悲恸交加,他强忍住内心的翻涌,竟罕见地双手结印、将那一缕人魂引回玉珏封好。

他端坐前厅,投影在桌上的暗影由短渐长、双手不停地握紧又张开、不时在衣襟上擦拭一下,分外安静、咚、咚的心跳声似乎从心直接传到耳侧。

他确定,那床榻上昏睡的、便是他日夜寻找的师兄白夜恒,只是,他心里装着数不清的疑问。

突然,他猛地站起身,走到门前却又一步站定,手指抚在门上半晌、才轻轻推开房门。

可是推开门,双腿却有如千斤,从房门走到床榻短短几步,他,竟是迈不出去。

远远看着床榻上眉头紧蹙、尚在呓语的人,心里那种期待已久的兴奋消失了,只余心乱如麻、焦虑不安。

是的,他不知道师兄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什么都不记得?为什么完完全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为什么一头白发?太多为什么都让他害怕、害怕至极。

无数次出现在梦里、和他一次一次在鬼市道别的一幕还在眼前,他却不敢伸出手去触摸这个真实的梦。

“冷静,冷静,师兄留下的那一魂是人魂,用于稳固肉身,是可以治愈师兄头疾的”,

他深吸一口气,向着床榻方向迈出了第一步,两步、三步......他能感觉到那玉珏内的人魂不停游弋,步子有些晃。

床榻边,慕之凝视着床榻,似乎是纯白色的一头花发、苍白的面颊、灰白的嘴唇,他识海种念念有词启动金汤之盾护住了二人肉身。

紧接着伸手将那玉珏缺口处灵气引走,只见那一缕白金双色的魂魄似是有生命一般,在慕之身前打了个弯,然后倏地一闪没入了床上那人的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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