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上,女皇不怒自威,这是一个真正的皇帝,而不是任何一个戏剧表演中的演员。踩踏着无数尸骨登上帝位,乃至牺牲的是骨肉亲朋的性命,这都是她的过往,她是鲜血灌溉开出的牡丹。
站在殿上,肖战还是无措的,他并不知道这个世界的所有事情,也不是那个可以冷如兵器的言冰云,哪怕在娱乐圈摸爬滚打,见过无数恶意,却也没有自信也没有办法成为一个真正的可以安然无恙活在处处算计的地方的薄情人。
更何况,眼前的人是不需要太多算计的,只需要一句话,就可以让自己丢了性命。
女皇退避了身边的侍从婢子,缓缓开口:“昨夜睡得可还安稳?”
“还算安稳。”
武皇走下高处,站到肖战面前,微微沉默,“真像。”
肖战有些疑惑的抬头,心想像什么?
“你今年,也有二十岁了吧。”
“是。”
“你害怕朕?”
普天之下有几个不怕的?肖战组织着措词,“皇上威严,臣不敢妄言。”
“要不是为了庆国和你那后来的亲友,以你的性子,是宁死都不会站在吧。”
会吗?肖战想了想言冰云那股犟劲,要是搞不好说不定真的会。
“你倒是个冷情的,”大概是看肖战不说话,女皇继续说着,倒也没有生气,“和你那父皇是半点不相像。”
?
?
?
肖战现在满心问号,难不成还有一段情史?
“不用这么看着我,”女皇笑了笑,“当年朕随先皇赴宴,曾有一面之缘。”或许是回忆起往事,威严庄重的脸上终于有了些人情,“当年先皇还是太子,你父皇也只是个王爷。”
“虽说只有一面之缘,当时却也没想到是最后一面。说起来,当年先皇在定州的时候,还受过黄道国的不少照拂,现在想来,当年能在那做到如此的,也只有你父皇,当年的安平王。”
肖战醒来的那天为了了解更多关于这里的事,翻看了许多书,在一册看起来不起眼的书上看到过关于武皇刚才说的定州之事。
虽然只有草草几句,却也能让人知道个大概,无非是父子猜忌,发配边关。
想来那老皇帝还是舍不得这个唯一能继承大事的儿子,只是送到了离洛阳不算太远的定州,又是在小国的黄道国边陲。
只是太子如何也是太子,而作为女眷的当今武皇,当年辛苦便是不得而知了。
“既然有恩,又为何恩将仇报?”
这一个世界的所有记忆随着武皇的一字一句铺天盖地袭来,肖战总算完全了解了北堂墨染在这个世界之前的所有事情。
他强忍着头痛,带着北堂墨染的恨意,咬牙质问:“若不是我父皇,你们又如何能在那安然?”
“你果然都知道。”
黄道国因国小人少,主和不主战,百姓安定,邻里和睦,相比于邻边两个大国,黄道国称之为世外桃源也不过分。而作为小国未被吞并的原因之一就是黄道国皇室及宗亲的特殊能力。
也因为这个能力,黄道国的秘密被泄露后,引来了灭国之灾。
而眼前的皇帝,同她早已死去的丈夫,就是秘密的泄露者。
如果不是他们的利欲熏心,拿黄道国的灭亡来换取他们的回都,拿黄道国作为他们登基的石阶,黄道国又如何会消失在十几年前,北堂墨染的父皇又如何会含恨而终,死于城墙之下。
他们利用了黄道国百姓的信任同情,利用了安平王的仁爱,利用了那一方世外桃源所有人的单纯。
直到乒临城下他们都不相信有人会为了一个位置费尽心机三年去残害一个无辜的国家和百姓。
皇帝战死,安平王临危受命登上皇位,终究还是徒劳,不过一年的时间,一个国家就此倾灭。
肖战看到,直到最后一刻,安平王也是站在城门前,和仅剩的几百亲兵战到最后一刻。
可是终归没有守住。
国破家亡,还是降临在这个曾经的无忧国度。
风吹过的时候,带走了一朵蒲公英。
七岁的北堂墨染跟着蒲公英一路跑一路逃,在一处山林遇到了言若海,一句“爹爹”救了他的性命。
“国恨家仇,不能忘,不敢忘。”
“人都被朕遣走了,你若是想报仇,现在就是你唯一的机会。”
肖战头痛欲裂,却还是坚持着,看着眼前人的坦然,他默了默。
“今日不适,还请陛下允许外臣回去歇息。”
似乎早已预料,女皇并无波澜,点了点头,负手离开。
肖战转身,步步艰难,刚刚走出宫门就晕了过去。
王一博刚从宫里回来就得知了肖战醒了的消息,匆匆回到房里,见人无恙,才松了口气。
“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没有,可能是这个世界的事情太多,来不及消化这一堆记忆。”
相比于时影的记忆,言冰云,也是北堂墨染的记忆更为沉重。时影虽年岁长久,在之前却是个清冷腹黑的主,能让他入眼记心里的少之又少。而这一次的记忆却是带着诸多放不下舍不去的情感,且事事锥心。
王一博给肖战熟练地按摩,“我刚刚去见了皇上,她想要的是当年黄道国的秘密,我请愿与你一起,她答应了。”
“当年的秘密?”
“当年先皇将她推了出去,黄道国的人不知晓她的身份,见是一个可怜的女子,多加照顾。先皇也靠对她的哄骗,套出了许多事情。”
“可是她能做到今天的位置,怎么可能如此单纯。”
“是啊,我也想不通,那我们就归结为为情所困吧。”
肖战听他还能玩笑,心情也好了许多,“那她怎么就答应你了?”
“我说我对你一见钟情,哎呀开玩笑的,”王一博拉住肖战作势的手,顺势拉到怀里,“有个己方的人总是好的,何况她也没有完全信任我,这偌大的洛阳,没有什么事是她想知道却不知道的。”
“那我们怎么办,她既然知道我也不知道那些秘密,却还让我们去找,这不是为难人吗?”
“你不知道吗?”
肖战白了一眼,“总之我搜寻记忆是没有什么印象的,不过当年一个六七岁的孩子,又经历了这么多,是不是忘了也说不定。”
“话说言冰云或者北堂墨染这种性格,这种事情这十几年来不应该早就想破头也该搞清楚吗?”
肖战无奈一摆手,“谁知道呢,说不定是bug,一个同人文而已,你那么较真干什么。”
“这也太不严谨了。”
外面敲门声起,王一博上前开门,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一个小东西跑了过去。只剩下自己和一脸不好意思的申非面面相觑。
“小郎君闹着要来,我也没办法。”
王一博转头看了看床上一大一小,笑道:“没事,让他在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