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偶师宰X人偶中（五）

21. 

  无尽的欲望倒灌出了血色的天，人类和人偶们冷漠的表情下有着藏不住的急切渴望。并肩而立的他们像枯井和站在上面的乌鸦一样充满了诡异的和谐。 

  有阴阳师说，只需要吸取太宰治这个“主人”的精血，他们这些非人非怪的人偶便能成为真正的人类。否则即便他们是人偶，寿命却是和当初委托太宰治做出自己的人类的寿命长短一致，人死了，他们的躯壳也便会散了，灵魂终究还得回到该去的地方。 

  曾经的人类来客们亦不满足于自己伴侣、亲人、好友……的非人躯体。今晚正好是月蚀之夜，是所有会灵术的人类能力最薄弱的时候。 

  太宰治现在很虚弱。人偶们汹涌的欲望远远超出了他们身体的承载能力，太宰治身为与他们有精神联系的主人，自然也受到了巨大的反噬。暴动的灵力在他体内肆意游走，现在他的身体内部仿佛被烧毁了的房屋，而外表除了比平日里苍白些，看起来并无大碍。

  但中原中也知道太宰治现在有多难受。宅子外面被几乎丧失了理智了的人们包围着，仅靠门窗的符咒和机关以及中原中也腾出一只手来施放的灵术才能勉强抵挡。家具几乎被损毁殆尽，中原中也只好用另一只手扶着太宰治靠在了柱子一角。

  “咳咳——！”大量的血仿佛泼墨一般从太宰治的薄唇喷出，将两人的衣衫染出了大朵的红色。   

  “太宰！”中原中也扭头，昏暗空间里他的眼睛甚至发出了淡淡的微光，像极了用月亮做的一对宝石。担忧、迷茫、愤怒的种种所情绪全部写在了他的脸上。

  太宰治用手背擦了擦嘴边的血迹，轻轻摇了摇头表示没事。但两人都知道，他们已经穷途末路了。众人的目标是太宰治，但中原中也没走。太宰治也没有让中原中也走。

  “太宰治，这一切我不信你先前未能有所预料，”中原中也咬牙翻了翻掌心，逼出大股灵力暂时增强了外面的抵御，闷哼一声生生忍住了一次性消耗过大而带来的痛苦，这才得以两手合力传输灵力给太宰治疗伤，一边继续道，“但你却没有多作防范……就这么想死吗？”

  太宰治扯了扯嘴角，他现在神志都有些不清，感觉到身上传来的熟悉的灵力，太宰治抬手握住了中原中也的手，掐断了中原中也的治疗：“所以很早以前我就说过了啊。人类的欲望你能抵挡多少呢。你以为你帮了人类，他们就会感激你，这个世界就会更美好吗？”

  “什么？”中原中也不知道太宰治说的是他们什么时候的谈话，一时没反应过来。

  “中也，我后来也尝试过爱苍生，也确实被善待过。但与此同时也会有一半的几率被邪恶的人性反噬——而这就是现实。”

  中原中也定定地看了太宰治两秒，这才很平静地笑了一声：“你在和那个‘中也’说话吗，”虽然是疑问句，但听起来更像是陈述，“但你看清楚了，现在的我不是他。”

太宰治没有赞同也没有否认，垂下的眸子掩盖了他的所有情绪。

  “你知道如果走到了今天这一步，我一定会留在你身边陪你死去。即便不知道你所说的话意味着什么，临死之前我也会记住你所说的这些话，直到那个‘中也’回忆起来。”中原中也语调轻缓，如同与恋人低语一般又拉近了一点与太宰治的距离。

  太宰治眼帘一掀，已经换上了无所谓甚至有些戏谑的眼神，他感叹一般道：“我的笨蛋中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不过有一点你说的错了，你们分明，”

 “是同一个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