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辉公司的第一盏灯亮到深夜时，雨下得正急。

周星驰趴在办公桌上改剧本，笔尖在“济公救狐妖”那场戏的台词上划了又划，墨迹晕开像朵小小的云。韩幼薇端着杯热牛奶进来，看见他后颈的发都被汗水濡湿了，伸手替他按了按绷紧的肩：“别改了，再熬下去明天要带着黑眼圈见黄老板了。”

他没抬头，声音闷在臂弯里：“就差最后一句……想让济公说‘救人时心别太硬，也别太软’，总觉得不对。”

她弯腰看剧本，发梢扫过他的耳尖，带着点洗发水的茉莉香。“不如说‘救人心要热，手要稳’？”她指尖点在纸上，“像你包虾饺时那样，既要捏紧褶子，又得留着汤汁的暖。”

他猛地直起身，眼里的光比台灯还亮：“对！就是这个意思！”话音刚落，才发现两人离得极近，她的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额角，呼吸里的牛奶甜气缠在一块儿。

雨噼里啪啦打在玻璃窗上，把办公室的空气捂得发烫。他看着她微张的唇，忽然想起苏州的乌篷船、影院落雪的夜晚、婚礼上她红着脸说“我愿意”的模样，那些藏在时光里的碎片，此刻都成了往心口扑的浪。

他伸手，轻轻托住她的后颈。她没躲，只是睫毛颤了颤，像受惊的蝶。他的指腹摩挲着她短发下的皮肤，那里还留着珍珠发卡的浅痕，温热的，带着他熟悉的温度。

“韩幼薇，”他的声音哑得像被雨泡过，“我好像……越来越离不开你了。”

她没说话，只是踮起脚，把额头抵在他的下巴上。这个动作像道开关，瞬间松了他浑身的弦。他低头吻下去时，窗外正好闪过道闪电，把两人的影子钉在墙上，紧紧叠成一团。

她的唇有点凉，混着牛奶的甜，像初遇时那笼虾饺的热气，烫得他心口发颤。他记得第一次在杀青宴碰她的手，像触电般缩回；记得舞池里踩错舞步时她的轻笑；记得婚礼上她旗袍的银线绣纹，在灯下亮得像星星——原来所有的克制，都在等此刻的放纵。

雨还在下，剧本从桌上滑落到地毯，没人去捡。他把她抱得更紧，仿佛要把这些年的惦念、试探、安稳，都揉进这个吻里。她的手穿过他的发，指尖触到他颈间的星坠，冰凉的金属在两人的体温里慢慢变热，像颗会跳的心。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稍稍退开，额头抵着她的，呼吸都乱了。她的脸红得像当年那件红旗袍，眼里却亮得惊人：“周先生，”她喘着气笑，“这算是……星辉公司的庆功吻吗？”

他被逗得笑出声，把脸埋在她颈窝，声音闷闷的：“算，也不算。”

“那是什么？”

“是……”他顿了顿，找到最贴切的词，“是往后每一天的开场。”

雨渐渐小了，台灯的光晕里浮着细小的尘埃。他捡起地上的剧本，发现刚才划错的地方被晕开的墨迹盖住了，倒像朵歪歪扭扭的花。韩幼薇靠在他肩上翻页，忽然指着某行字笑：“你看，济公这句‘手要稳’，像不像在说你刚才……”

他伸手捂住她的嘴，耳尖红得能滴出血。窗外的雨停了，月亮从云里钻出来，照亮办公桌上那笼没吃完的虾饺，热气早就散了，却依旧看得出发尖捏成的星星形状。

原来最好的吻，从不是刻意的桥段，而是某个加班的深夜，雨落的间隙，当所有的话都不必说出口，只需一个触碰，就能明白——那些藏在星坠里的光，虾饺里的暖，争吵里的懂，都在这个吻里，有了最圆满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