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碧(13)

　　温实初一走，染沫便幻化出了一身干净的衣裙，脸上哪有方才的慌乱。

　　次日，甄府再次乱套，甄衍病得更重了，这次，甄母连着甄远道也拉着去拜佛求神。

　　寺里求得的签也只说解铃还须系铃人，甄远道不信，但又没法子。

　　染沫从来没觉得自己像现在这般幸运过，她看向窗外，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而今天，注定要发生些什么。

流珠“浣碧，老爷叫你去书房。”

染沫“知道了。”

　　染沫应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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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甄远道坐到书桌旁，揉着太阳穴，似乎有心事：

甄父“你来了。”

染沫“老爷，您找我？”

　　染沫垂眸掩住眼底的厌恶，面对这个让亲生女儿给自己嫡女当丫鬟的男人，她可没什么好感。

　　甄远道看着下边娇弱的少女，心中不觉有些难受，叹息道：

甄父“浣碧啊，你在甄家待了这些年，我待你如何？”

染沫“老爷待奴婢恩重如山！”

　　染沫抬头，诚恳地回答，却换来甄远道意味深长的目光，他笑着摇头：

甄父“从前你忘了些事，我也从未告诉过你，可如今，你们……到底是我这个作父亲的错，才让你走了弯路，做了糊涂事。”

　　见她沉默，甄远道轻咳几声继续道：

甄父“浣碧，你是我的亲生女儿。”

　　染沫猛然抬头，不明所以地看着甄远道。

　　甄远道苦涩一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梁，无奈道：

甄父“当年，我与你的母亲有过一段情缘，后来因为各种原因分开了，我本打算此生都不会再提及往事，可没想到，造化弄人，如今，衍儿重病，到底与你有关，若你还念着甄家的恩情，便劝劝他，让他解开心结。”

甄父“况且，你是我的亲生女儿，既然我会带你回甄府，便是念着你的，日后自会给你找门好亲事，绝不亏待于你。”

　　甄远道皱着眉，催促道：

甄父“怎样？”

　　染沫缓过神来，犹豫片刻，问：

染沫“老爷真的打算认回我吗？”

　　甄远道略显尴尬，他清了清嗓子道：

甄父“我也是迫不得已，毕竟，甄家只需要嫡子嫡女，而你……也该知足。”

　　染沫低下头，双唇紧抿。

　　甄远道见状心软了一半，又补充道，

甄父“你是我和你母亲唯一的女儿，我自是疼爱你的，眼下只是暂时委屈你，日后，等衍儿病愈，我自是不会亏待于你。”

　　他顿了顿，又道，

甄父“当年之事虽非我所愿，你若能理解，也就罢了，可你若执迷不悟，我也没办法。”

　　这话听得很明白了，只是暂时留下她，并不代表永远。

　　说完，他看着下边低眉顺眼的少女，语气放柔了些许：

甄父“浣碧，你也别怪为父。为父并非故意不认你，只是怕伤了你的名誉。”

染沫“我愿意劝他，只是，老爷说我也是你女儿，为什么我便只能做丫鬟？”

染沫“从前我不知道，才那般感恩于你，结果……老爷觉得我是傻子吗？知道了这些会更念着咱们之间的骨肉亲情？”

　　染沫反讽道。

甄父“唉。”

　　闻言，甄远道轻叹一声，语重心长道：

甄父“浣碧，为父知道你委屈，可你想想，你母亲临死前把你托付给我，她是希望你平安健康度过余生，而非颠沛流离，你懂吗？”

染沫“老爷说得对，我是傻了，所以你半分不主动承担自己为人父的承任，还把自己当局外人，好像我的今日都是您施舍给我的一般。”

　　她的质问，让甄远道哑口无言。

　　他不敢承认，当年确实存有私心。

　　可他又必须安抚好这个女儿。

　　他沉默了半晌，突然道：

甄父“浣碧，你跟为父说句实话，是否喜欢衍儿？”

染沫“并不喜欢，他自己想多了，和我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