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VERGROWTH10

传说之下：繁花落尽

Asgore 国王过去或许是个很好的君主。不。Sans 很清楚的知道他过去真的是个好国王。 但丧亲和绝望能扭曲一个人的本性。整个王国失去了希望，而随着他两名孩子的去世，以 及他的妻子在悲伤中的离开，Asgore 变得心如铁石，将一切都视作为达成目标可以随时 牺牲的筹码。

Sans 很清楚。因为曾经有那么个时候，他也关心自己的兄弟，虽然 Papyrus 一直有些好 高骛远。曾经有段时间，他希望能前往地表，没有人彼此伤害。曾经有个时候，他不会像 现在这样肆意挥洒暴力。接着有段时间，Chara 和 Asriel 去世了，Toriel 王后离开了王 国，人人都认为：这就是终结了，我们将永远被困在这里。除非我们能得到七个人类灵 魂，将结界永远摧毁。

曾经有段时间，人们逐渐知道了有时杀戮会让他们得到自己想要的。曾经有个时候，时间 不断重置，让 Sans 不再关心他得将人类孩子杀死多少次。他只需要一直杀下去就行了。 最终他决定放弃，因为无论他杀死人类多少次，一切都只会重回原点。

接着，在另一段时间，一条红色的人类灵魂落入了地下，她的温柔善良中充满了决心。在 另一段时间，Asriel 王子的灵魂被皇室科学家放进了一朵小花里，最终辗转到他的肩头。 在另一段时间，Sans 回忆起了快乐与幸福的感觉，并愿意为之战斗到底。

Flowey 知道怎么重置，读档，过去他也曾有这种能力。不知怎地，当 Frisk 坠入地下 时，这种能力被转移到了她的灵魂上。Flowey 对此既感到负疚，又感到一丝解脱。他曾 无数次地尝试，试图拯救那些掉下来的孩子。而他也清楚，要保护那六个孩子，自己的魔 法太过弱小。于是他试着一遍又一遍地倒转时间，直到他累了，让一切顺其自然。

接着又一位人类坠了下来。那名人类的灵魂是和 Chara 相同的红色。那名人类的外表与 Chara 相仿。那名人类充满善意和决心，就和 Chara 一样。

于是他决定与她同行。他帮助了她。他是个叛徒，但他忠诚于自己最好的朋友与手足，他 曾对她发誓要将所有怪物都拯救出去。他对 Chara 许下过诺言。而有着 Frisk 时刻在身旁 让他记起，他决心自己永不会背叛诺言。

有时他死在战斗中，向地狱祈祷 Frisk 和 Sans 能够脱出，但那从未发生过。因为她总是 会重新读档，而一朵新花就会从 Frisk 身上长出。但 Flowey 拒绝放弃希望。

他坐在 Sans 的肩头，听着自己的父亲解释，为何要这么做，为何人类必须受到惩罚。他 想，不，Asgore 国王不会做出这种事情。那不是 Asriel 记忆中的父亲，而是 Flowey 要面 对的敌人。

他竭尽全身的每一丝力气，将 Sans 和 Frisk 护在身后，无论 Frisk 带着身上这么多的花还 能否站得起来。

Frisk 无法站立了，但她却仍在祈求着。*不要伤害他。不要杀他。饶恕他。*Asgore 奇怪 地看着人类，而 Sans 除了防御外什么也没做。当一颗火球的距离靠 Frisk 太近时，他还 是出手了。反正 Frisk 也看不到。他并不打算杀了国王，他只想削弱他，好让他无法再战 斗下去。

真是个蠢孩子。愚蠢的人类孩子，相信善良，试图温暖他肋骨中那颗冰冷的灵魂。而他则 蠢到把这孩子当作是朋友。这愚蠢的一切，最终走到现在的地步。

在另一条时间里，大家都没有失去希望，他们都可以成为朋友，这一切的痛苦都不必发 生。当然，他们不会立刻从地下世界脱出，但他们的生活将是幸福而宁静的。

Flowey 在他的肩上继续呆了一会儿，接着在他耳边低语几声，告诉他自己有了个主意， 然后便沉入了地板中，根须穿入了地砖，消失不见，留下 Sans 独自战斗。骷髅默默诅咒 了几声，但无论那该死的花有什么计划，多半值得他这么做。他不会就这么撇下 Frisk 不 管的。

Frisk 坐在他身后，双手放在地上。她仍在祈祷没人受伤害。她已经看不见东西，动不了 身子，甚至连话都快说不出了。该死的孩子。

Sans 使出最后一下攻击，Asgore 终于跪倒在地，无力再战。

“就这样了？”国王喘息着道。“动手吧。”

Sans 的骨头仍在他身后，他也随时能召唤出大炮结束 Asgore 的生命。那会再容易不过 了。只要一下。只要一下，他就能杀掉国王，将 Frisk 带到地面上。

他抬起一只手。

接着放下了。

他转过身，轻轻将地上的人类抱在怀中，接着再度转身面向国王。

“不。”

Asgore 抬起头，眉头紧皱。“不？”

Frisk 在他怀中动了动，将头倚靠在骷髅的胸口。她在示意着什么，麻木的双手颤抖地挥 动着，Sans 几乎无从辨识她的意思，但他从中看懂了一句话。*谢谢你*

“永远保持善良。有时候善良是我们能给予的一切，”他说道，“有时善良就已足够。”

Asgore 大笑起来。“这里的规矩不是这样的，小子。要么杀人，要么被杀。”

Sans 摇了摇头，将 Frisk 抱紧。

“再也不会了。”

他走过 Asgore，但让他吃惊的是国王默默地放他离开了。他没有出手阻止，只是低垂着 头。Sans 来到结界面前，凝视着它。

他需要七个人类灵魂才能穿过结界。或者，一个人类灵魂与一个怪物灵魂。

不论谁满足了这个条件就能穿过结界。他低头看看怀中虚弱的人类。

“嘿，甜心。”他微笑冲她着。她试图向他凑近些，动作几乎有些滑稽。“你还能坚持住 吗？”

Frisk 缓缓地点了点头。

他面前的地砖裂开，Flowey 从里面钻了出来。他的藤蔓紧紧地抱成一个球，浑身出着 汗。但他看向 Sans，放开了他的藤蔓，展示出抱着的六个漂浮球体，每个都有不同的颜色。

Sans 的呼吸停下半拍。

不，不是球体。是灵魂。六条人类灵魂。

“我们...我们可以穿过结界。”Flowey 咳嗽着说道。“至少可以带上其中一条灵魂。穿过结 界，再得到一条灵魂，回来，拿上其它的灵魂，将结界彻底粉碎。”他浑身颤抖个不停。 “我不知道，只要把 Frisk 带出去就好。”

这是个好计划。带上一条灵魂，来到地表，取得另一条灵魂，结束这一切，将 Frisk 和怪 物们彻底解放出去。

不，”Frisk 声音嘶哑地说道，抓住了 Sans 的毛衣。

“Frisk！”Flowey 叫道，“我们需要七条人类灵魂来打破结界；我们现在只有六条。”

Frisk 摇摇头，动作缓慢。她咬紧牙关，就连这点动作也令她痛苦不堪。*七条*，她示意 道，*我们已经有七条*。

“不，我们...”Flowey 的话停住了，他看着人类。“...没有。”

Frisk 指指自己。

Sans 差点没抱住她。

Flowey 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瞪着她。Sans 抱在她身上的手指抓紧了。“你他妈的犯蠢吗？你 不能放弃——在经历了这一切之后——”

“不..不会放弃，”Frisk 艰难地吐出字句，“不能再回到地表了。几乎完全被花所覆盖了。 哈。”她虚弱地笑了笑。“慢慢。死去。”

“别那么说。”

Frisk 笑了笑。“最后一次。人类和怪物的希望。必须这么做。带上我的灵魂。”她露出一 个虚弱的微笑。“解放所有人。”

“Frisk，别这么做。”Flowey 哽咽着说道。

Sans 看到两滴水落在 Frisk 的脸上，才意识到自己也哭了。

“坚持不了多久。”Frisk 断断续续地说道。“求求你了。”她紧紧抓住 Sans 的毛衣。“求你 了。”

红色的灵魂在她面前跳动着。Flowey 失声痛哭。Frisk 的胸口仍在起伏着，但越来越缓 慢。Sans 久久地注视着她。红色的灵魂飘到他的面前。

Frisk 嘴里低语着什么，但他听不清。于是他垂下自己的头。

“你能再说一遍吗？”他问道。Frisk 正逐渐失去意识，而她身前的灵魂越来越亮。他需要 赶紧将其塞回那孩子的身体里，才能让她继续呼吸。他的泪水越来越快地落到 Frisk 的脸 上，但他必须听清楚 Frisk 的话。那孩子几乎说不出话，要是不去听就太失礼了。“我没 太听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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