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出生天

从别后 忆相逢 几回魂梦与君同

与此同时

“天佑哥，天佑哥”司马玉龙睡得迷迷糊糊的，似听见耳边有声音，很轻，很轻。他睁开眼，却是一身素白的白珊珊正站在他床前。她一言不发，只是满眼不舍地看着他，一直在流泪，梨花带雨，我见犹怜。月光下，却见她周身是血！

司马玉龙一惊，掀开被子坐了起来：“珊珊，你怎么了？怎么那么多血？你受伤了？”正要伸出手去查看她的伤势，白珊珊向后飘去，那么轻逸，那么空灵，似毫无重量，毫无生气。司马玉龙心头一紧，他似乎感觉不到她的存在，因为她实在太像一抹幽魂了！这个想法太可怕了。他立即起身下床，站起来，正要走向白珊珊，她先开口了：“天佑哥，别过来。现在，什么都别说，听我说。我是来向你告别的”。

“告别？你要去哪儿？为什么要走？发生什么事了？你告诉我！”一听到“告别”二字，司马玉龙心里没由来的一阵慌乱，他不愿白珊珊离开他，甚至害怕她离开，而且，他隐隐感觉她这次离开会跟以前不一样，好像会一去不回。

“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再也不回来了。天佑哥，以后我不能在你身边照顾你，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保护自己”。这话听得司马玉龙心里一紧。

“珊珊，你要去哪儿？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他走上前想要抓住她，她又向后飘去，飘飘荡荡，直至飘出窗外，然后，竟似雾气一般，越来越淡，越来越模糊，最后，消散了，如烟雾一般，烟消云散。天际传来一声飘渺又带着泣音的“天佑哥，永别了，珍重！”

“珊珊！珊珊……”玉司马玉龙伏在窗口，徒然地伸出手，想要抓住那渐渐消散的雾气。

“珊珊！珊珊！”司马玉龙大叫着，从噩梦中惊醒，却惊见自己正死死拽着一个人的衣襟，那人正痛苦地挣扎着，面容扭曲。他忙松开手，坐了起来，一拱手：“这位仁兄，你没事吧？在下适才冒犯了，但并非有意，你还好吧？”

司马玉龙这才看清坐在他床边的人，是个陌生的大胡子，正在剧烈地咳嗽，满脸通红，看来自己刚才拽得太紧，他被衣襟勒到脖子了。司马玉龙立即下床给他顺气：“好点没？”他终于不咳嗽了，只是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楚老三，你想勒死我呀？”他一嗓子吼了出来。这一吼还真把司马玉龙吓到了，这称呼……

“你……你是……”他睁大眼睛，仔细看那人的脸，却是徒劳，他脸上找不出一点丁五味的特征。

“徒弟，别看了，天底下有第二个人这样叫你吗？”

“五味，你怎么成这样了？” 还真是他啊。

“当然是易容了。不光我，你自己也是”。

“我？”司马玉龙忙伸手摸自己的脸，摸不出什么。

“看看吧”丁五味递过一面铜镜。

司马玉龙接过来一照，一个陌生的中年汉子，还真是面目全非，自己都认不出来了。

“五味，这怎么回事？”

“当然是为了让你逃出来，珊珊才把你弄成这样的”。

听到白珊珊的名字，司马玉龙想起刚才的梦境。急忙问丁五味：“珊珊她人呢？我刚做了个噩梦，梦见珊珊全身是血，跟我告别，说什么去一个很远的地方，不回来了，永别了，还叫我珍重，然后她就消失了，太可怕了。五味，珊珊在哪儿?”

想起白珊珊，丁五味没了平日的嬉皮笑脸，默默无语。

“怎么了？不会真是出事了吧？”司马玉龙的心提到嗓子眼儿了。

“珊珊，珊珊，我也不知道啊”丁五味哭丧着脸。

“你怎会不知道？是不是珊珊真的发生什么事了？你快告诉我，五味！”司马玉龙紧紧抓着丁五味的胳膊，直视他的双目，完全忽视了丁五味已疼得龇牙咧嘴。

“放手，放手，徒弟你先放开，骨头都要捏碎了！”

司马玉龙放开手，仍追问：“五味，你快说呀，珊珊到底怎么了？”不知何故，他有种很不祥的感觉，那个梦是如此的真切，是白珊珊在给他托梦？若真是那样的话，那白珊珊……

丁五味已平静下来：“徒弟，千万要冷静，珊珊不一定出事了，有石头脑袋在，他会尽全力保护珊珊的”。

“小羽也在？他们到底在做什么？”司马玉龙更加疑惑了。

“他们，”丁五味干脆竹筒倒豆子，“珊珊扮成你去引开那什么叶什么麟的，石头脑袋去帮她了”。

“什么？”司马玉龙再也无法保持一贯的处变不惊，几乎是跳了起来，“五味，快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我”。

“那我就长话短说吧”丁五味坐定，“咕噜咕噜”猛灌了几大口茶水，先润润嗓子，然后拉开一副摆龙门阵的架势，开始滔滔不绝：“昨天半夜，我睡得正香，正梦见捡银子，就被石头脑袋从床上拎下来了，害得我到手的银子飞了，真是可气！”

“五味，讲重点”司马玉龙实在忍不住第一次没礼貌地打断别人。真难为丁五味了，在这种情况下还满脑子银子。

“哦，哦，重点。石头脑袋跟珊珊一起来的，说是要我配合他们的计划。还说，还说……”丁五味突然变了一副表情，一副拘谨又略带惊恐的样子看着司马玉龙。

“说什么？”司马玉龙都急成这样了，他还断断续续。

“说，说你是，是……”丁五味突然觉得有点冷，额头上似乎还有凉凉的液体渗出。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再配上丁五味那丰富的表情动作，司马玉龙知道下文了。

果然，丁五味低垂着大脑袋，又偷偷抬眼觑着司马玉龙的脸色，见他面色如常，方敢接着说：“是国主！”说完这三个字，他整个人几乎瘫软。

若在平时，司马玉龙绝不会放过这个戏弄他一番的最佳时机，但现在实在是没心情。真没想到，丁五味知晓他的身份竟是在这种情况下。

司马玉龙心念未已，就听前面“扑通”一声，忙抬头看，却见丁五味已经跪在面前了，整个人趴在地上，身子抖动，冠上的两个小圆球也跟着不停地晃动，整个人还哆哆嗦嗦。

“五味，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说着就去拉他，可丁五味就是赖在地上，死活不肯起身。

“国主，臣有罪，臣有罪啊！”丁五味一副哭腔。

“嗯？你何罪之有？”司马玉龙是真的不明白，或者是从未把丁五味过去的行为当成罪行，可丁五味却以为司马玉龙是在试探他的诚意，立马就想挤出几滴泪，以示认罪的诚心，可惜怎么挤都挤不出来，只能硬逼着自己抽抽噎噎地趴在地上，低头认罪，乖乖地“历数”自己的种种“罪行”：“罪臣把国主当成小偷了，还自作主张地做了国主的师傅，称国主为‘老三’，还……还……”他一边抹汗一边从缝隙里偷看司马玉龙的脸色，见他很认真地在听，知道马虎不得，接着认错，“还骂国主笨。臣对国主大不敬，罪该万死啊”边说边自己掌嘴，当然只是看起来下手挺重的。“国主，您惩罚为臣吧，重重地罚，只要您解气！可不可以不要打板子？”他突然抬起头，敢情是想起晋陵县郡守府挨板子的事，“还有，国主，您怎么发落罪臣都行，能不能……能不能……”他头都要贴着地面了，居然脸红了，头一次啊，奇迹，脸憋得那么红，又吞吞吐吐，看样子是有难为情的事。司马玉龙倒是真的好奇了，这世上居然有能让丁五味感到难为情的事！就好奇地问他：“能不能什么？”“能不能不要……不要，不要把臣抓进宫当公公啊？求国主了，臣是三代单传，还没成亲，不能绝后啊，求国主开恩”他叩头如捣蒜。原来还是郡守府的事留下阴影了。

他这“负荆请罪”的把戏又岂能骗得过司马玉龙？只是司马玉龙此刻心系白珊珊与赵羽，无意与他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于是拦住他掌嘴的手，说：“本王恕你无罪，平身吧”

“真的？”瞧他那眉开眼笑的贼样儿，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君无戏言！”

“谢国主开恩！”他一骨碌爬起来：看来我这苦肉计演得不错，骗过国主了，嘿嘿！

“五味，这‘国主’二字你叫着不顺口，我听着也不顺耳，还是照以前的叫法吧”。

“真的可以吗？”不会是在耍我吧？

“然也！”

“嘿嘿，太好了，徒弟，这‘国主’叫起来是真的很别扭，又不好听，还是‘徒弟’好听，嘿嘿，徒弟”。

“你啊你啊”有丁五味这么个不拘礼节的朋友的确是件幸事，不会让他觉得“高处不胜寒”。见丁五味的问题解决了，司马玉龙继续刚才的话题：“五味，你还没告诉我，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