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 别离

　　离开琅华那天我给裴言洲发了微信，其实也没有告诉他航班信息，但就不知怎么，机场门口就碰上他了。我向后躲了一下，他没在意，伸手接过我手里的行李箱，“知道你要走，所以过来送你。”

　　我没说话，心里却默许他替我拉着箱子。小三十年来第一次在机场和一个男人告别的偶像剧场景竟然也会发生在我身上。我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尤其是在那天他开车带我的时候说的那些话之后。

　　我伸出手指了指安检方向。“同事们还在等我。”

　　他默认了这个事实。忽然向前几步轻轻揽住我的后背，拥在怀里。我刚好贴着他的胸前，听着他稍微快了些的心跳。还在不知所措时就听见他在我的耳边对我说：“一路平安。”

　　等过了安检，陈绥和小莹已经候机厅等着我了。去茶水间接了点温水，我走过去坐在他们身边。

　　小莹立刻坐过来，在我身侧。“刚才看我们副队一直看着安检口那边。你这是怎么了，在那里耽误那么长时间？”

　　我不好跟她说是裴言洲的事情——当然她也不认识。

　　陈绥歪过头去向我来时的方向看了一眼，但人流量比较大，目光只停留了几秒就重新转了回来。见我微微走神，他笑了笑，然后似不经意地问我：“是朋友吗？”

　　意识到他话里的主角是裴言洲，我头次大脑停了机，肯定不是，否定也不是。但介于对方还在等着我的回答，只好应付地点点头。

　　余光察觉到他依然在看安检口，我忍不住解释说：“那个……他可能已经走了。”陈绥这才转过头来，脸上有些不好意思。

　　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再回迁苏的就莫名多了一些底气。至少我知道有一个人在等我，我不是怀着怨怼和悲伤回到自己的城市。临上飞机前给裴言洲发了信息，没过一会他回了语音。

　　“下一次我去找你。”

　　凡有等待，就有启程。全世界上路了，风吹过去，海醒过来，希望我再见到他的时候，可以和他一起去看这个世界。

　　照例是微砚来接我。在机场和同事们分别以后我上了她的车，趁着系安全带的那会微砚问我：“看你心情还不错，怎么，是成了？”

　　“还没有。”我整理好衣服，把帆布包放在身前，顺便调整了空调出风口。想到她多半会问我原因，我于是继续说：“主要还是没考虑好要不要接受这一段感情。”

　　“或许是我把他看得太重了，我希望他眼里的我是完美的，没有瑕疵的——但你知道那并不可能。对于我来说，我也无法接受自己带着一身的不堪，泥泞和他在一起。”

　　微砚反倒不太理解，刚好前面碰上红灯。“恋爱是两个人的事情，你自己并没有犯罪前科或者怎么样，为什么要考虑别人带给你的影响？”

　　我承认她说得很有道理，能做到超然于外物的人少之又少，而像我这样的普通人，一个为俗世俗尘所扰的凡人是很难不会在意别人的意见。

　　我不太知道过于在意外人的想法是否是一种疾病，我知道我应该按照自己原本的样子生活——或者说是特立独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