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中,白故辞收集了所有目前在朝的非前朝官员名单,并依次上门拜访,其中不乏例如侍中等一些高职者。
白故辞只希望他们能于朝廷之上,笔墨侯台之中,能尽力为南离王多争取些时日。
可帝王旨意已下,岂是能随意变的。
慕盛十年,隆冬,天地清白。
白故辞着红衣跪于乾坤殿前,她身体笔直,白雪覆了一层也未曾将她脊骨压弯。
皇帝贴身公公通报了一遍又一遍,最后一次,他走下台阶,缓缓道
“夫人还是先回吧,别把身子冻坏了,陛下不愿见任何人,连大理寺卿今日前来面奏都未曾进去。”
白故辞颔首微微一笑
“多谢公公,但我想试试。”
太监摇了摇头,望向天空长叹口气。
白故辞声音响亮,朝着禁闭的大门一字一句道
“陛下!臣妇知陛下心中所忧,但陛下是天下人的陛下,没有任何人能质疑。而南离王不仅是臣妇夫君,亦是天下人的南离王,陛下执掌天下,他为陛下守天下,此乃臣民默许之事。如今并无证据证明南离王谋逆,此案疑点尚存,陛下此番行为不怕伤了臣民之心吗!先不论往日南离王守边境之事,此次班师回朝却入狱,如今将问斩,倘若百姓知道他们的将军王爷是此等人,难道不会质疑我们凌国的统治者吗!”
“南离王妃所言非虚!望陛下三思!给臣几日时间,臣必查明真相。若真如此般,再问斩也不迟。”
白故辞倏然回头。
只见茫茫雪中,早已跪满一片着红袍官服的臣子。
为首的是大理寺卿。
“望陛下三思”
他们将头深深埋入雪中,妄求为南离王争得一线生机。
一位着盔甲之人匆匆跑来,向公公耳语了几句并递了封信,公公便神色慌张冲进了殿内。
白故辞识得那个人,是皇城护卫军的中郎将,是他放自己进来的。
皇城本不允许王府女眷随意出行,但他并未拦白故辞,而是默许了。
公公缓缓打开门,神色庄重严肃
“传,陛下口谕,南离王此案关系重大,经孤思索再三,现宽限十日,着大理寺卿彻案调查,不得有误。”
“谢陛下。”
公公走下台阶,连忙扶起白故辞
“此次天不该绝南离王,夫人不用担心,吉人自有天相。”
白故辞向公公微微弯身,道了声谢。接着转过头,望向身后的所有人,眼眶微润
她再次跪下身子,垂着头,将身子埋在尘埃中,朝着雪地和这群朝臣磕了下去
“我替我夫,拜谢诸位。”
那日隆冬是白故辞经历过最冷,也是最暖的冬日。
天理昭昭,世道迢迢,没有人愿意看到一位清白者死于不非,但他们更关注的,是自身利益。
他们都知晓若南离王此次难以翻案,那么日后他们蒙冤入狱时,便再无翻身可能。
相爷便是一个极好的例子。
正是这一点,白故辞才愿意赌上一把,她赌他们会为了自身,而在笔墨上留唐莫何一命。
令白故辞未曾想到的是,或许是公道自在人心,片雪不沾身的朝臣并非都为薄寡之人,他们心中也是存有一丝人性与良知的。
他们竟冒死,赌上前途与性命,只愿能为唐莫何争取一丝光明与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