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晚饭的时候，齐松年显得很急切，平常最喜欢的土豆炖牛肉都没吃两口就把筷子一放：“我吃饱啦，先回房间了！”

“才吃多少啊就饱了，”齐远皱眉，对着自家女儿问道：“你弟弟他别不是要减肥吧，我看我单位最近好多omega都在吃什么减脂餐，我一看，嗬！简直像羊吃草，这哪行啊！”

齐岁晚咀嚼着香浓可口的炖牛肉，一会儿才咽了下去，无奈地跟齐远解释道：“不是这样的老爹，晚上付舟他朋友不是要来给年年辅导功课嘛，他这不得准备一下。”

齐远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也是。”江止倒是被提醒了，他也放下筷子，起身道：“那我去给人家 小陈准备点果盘和饮料。”

“不用了爸爸！”齐岁晚出声制止：“你这样人家反而不自在，别那么刻意，等他们学得差不多的时候再准备也不迟。”“是啊是啊，女儿说得对。”齐远伸手把老婆拽回餐椅上，给他往碗里夹了两个扇贝：“我老婆辛苦了，多吃点。”

江止被说服了，只得继续坐着吃晚饭。

晚上七点，陈述准时敲开了齐家的门。

见开门的是齐远，陈述礼貌道：“齐叔叔好。”“你好你好，”齐远也客气道：“快请进吧。”

进到屋内，齐岁晚把陈述带到齐松年的房门前，她敲了敲门：“年年，你的家教’老师‘来啦~”

门很快被应声打开，齐松年看向陈述的眼睛亮亮的：“陈述！你来啦！”“嗯，准时吧。”陈述说着就跟齐松年走进了房间。

被弟弟忽视的齐岁晚：......？

七点五十。

齐松年一手捏着笔，在某道力学题下重重写下一个“解”字后，便再没有了下文，另一只手作握拳状，拇指指尖被他有些不安地含在嘴里。

陈述盯着齐松年看了半分钟，无奈道：“刚刚我讲的例题的解题思路或许可以套进去试一下？”齐松年闻言，默不作声地就把刚刚陈述讲例题时提到的公式写了上去。

陈述：......这笨蛋！

“来，”陈述往齐松年身边挪了挪，手握着红笔在题干和图例上圈圈点点：“你看，小球的角速度与手转动的角速度必定相等，均为什么？”

“Omega！”齐松年若有所思。

陈述被齐松年逗笑了，他点点头，语气带着笑：“对，均为你这个omega——那么我们设半径为r，线速度为v，公式是——”说着，陈述把练习卷往齐松年面前一挪：“来，写下公式。”

齐松年了然地落下笔，将刚刚胡乱写的公式划掉，接着写上正确的公式。

“对了，那么......”

三分钟后，陈述问道：“所以呢？”齐松年继续写道：∴F＝P/ωR

“不错，”陈述点点头：“还觉得这种题型难吗？”齐松年下意识点头，只听陈述“嗯？”的一声，便赶紧摇头：“不难不难！”

陈述和齐松年贴的很近，陈述身上淡淡的茶香信息素萦绕在他的鼻尖，凉凉的声音钻进他的耳朵里让他心跳加速：“真的——会了吗？”

齐松年连连点头。

陈述满意地移开了身体，又圈了几题相似题型给齐松年做：“这是你今天的第一个任务。”

还没来得及想入非非就被陈述抓回现实的齐松年苦兮兮地答了一声“哦”。

一小时后，齐松年小心翼翼地把解好的五道题挪到陈述面前。

看着陈述紧锁着眉头浏览着自己写的题，齐松年紧张极了，他忍不住又把左手的拇指放入口中咬：“怎、怎么样？”“嗯......”陈述快速地瞥了齐松年一眼，看到他的模样，心生一计，表情严肃道：“有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什么！”

“非常严重的错误——”

“啊......”齐松年紧张的快要把五个手指都放进嘴里咬了，“多、多严重！”

陈述飞快地在五道题上打了勾，然后扭过头看着齐松年，神情冷淡的叹了口冷冰冰的气：“还咬手指啊，真不应该。”

齐松年连忙放开嘴里的手指头，不好意思地抿嘴笑了笑：“那我都做对了嘛！”

“是啊，”陈述起身摸了摸齐松年的头：“休息十分钟，我先去上个卫生间。”被陈述摸了头的齐松年脸红红的：“嗯嗯！卫生间出门左手边就是噢！”

时间到了九点半。

齐松年还在绞尽脑汁地做着题——这道题他已经卡壳卡了快二十分钟了。陈述看了眼时间，便和齐松年商量道：“不然今晚就到这了，这题，还有下一页的这一面的习题，算作给你留的作业，等明天我再来给你批改，行吗？”

齐松年放下笔，放松道：“好，那你要回家了吗？”“嗯......我不回家，”陈述活动了一下肩颈，“去你姐夫家。”“这么说......”齐松年兴奋地开口，嘴比脑子快，险些要把不礼貌的话问出声来，硬生生把后半截话吞了回去。

本想问陈述是不是家事没处理好，但这样也太唐突了。

陈述听齐松年说话开了个头就没了下文，疑惑道：“什么？”

“没事没事！”齐松年不敢看一旁的人，他低下头装作看题，因为尴尬而红了耳尖。

“想说什么就说吧，”陈述支着下巴看着他，“没事的，我保证不生气。”“我是想问......”齐松年忸怩着：“是不是因为你家里的事没处理好啊......”

原来在好奇这个啊。陈述以为齐松年在担心自己随口在他面前提的事，便说：“放心吧，我和家里已经和解了，不过还是会在付舟家住几天。”

“那你家离这远么。”

“来回大概也要一个小时了。”

“啊......那你还要赶来给我做家教”齐松年不自觉地嘟起嘴：“这也太麻烦你了。”

陈述好像也反应过来：“嗯，有道理，既然这样我还是问问付舟那边方不方便，让我住到你升学考试为止。”齐松年想到家里还有一小间放了他小时候用过的杂物啊之类的房间，还有一张床，但一年到头都鲜有客人留宿。

如果收拾整理一下，给陈述住应该.....也行？

于是齐松年冲着陈述眨了两下眼：“其实住我家里来也可以呀！我家还有一间房间呢，大门左边那间就是！”

“想什么呢，”陈述无奈的摸摸齐松年的头，“很多事呢都不是你自己能做主的，知道么。”

陈述的话更多是在告诉齐松年，许多时候任性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不由自主才是常态。

当然，从小就被保护得很好的齐松年身上有不谙世事的天真和单纯，虽然还是从陈述的话里听出一些弦外之音，但他仍然固执道：“反正我会问问爸爸和老爹可不可以的。”

陈述嘴上敷衍“好，你说了算”，却腹诽道：住你家？我不要命了吗？你那alpha老爹看起来能把我一口吃了！

齐松年一脸坚定道：“那我现在就去问！”说着就要往房间外蹦去，陈述眼疾手快地抓住齐松年的胳膊。

齐松年：哈？

“小齐，”陈述板着一张脸：“我还没流落街头，这事就先往后放放怎么样。”

“好、好吧？”

陈述和齐松年从房间出来往客厅走的时候只看到付舟搂着齐岁晚在沙发上看综艺。综艺里的艺人又唱又跳的，把齐岁晚逗得忍俊不禁，付舟则一脸温柔，低着头看着怀里的人情意缠绵。

多么幸福温馨的场景啊！

齐松年有些不忍破坏这个场面，但又只能弱弱开口问道：“姐，爸爸和老爹呢？”

听到弟弟的声音，齐岁晚从付舟怀里探出头来：“啊，他俩出去玩了，可能晚点回来吧。”“呀，陈老师教我们家小年教得怎么样了？”付舟看到陈述，当即戏谑道。

陈述站在齐松年背后，朝付舟狠狠的竖起了两个大拇指，但说话的声音却冷冷的：“嗯，挺好的。”

齐岁晚被陈述的动作逗得噗嗤笑了出来，伸手指向他：“太逗了你哈哈哈哈......”

以为姐姐指着自己的齐松年一脸疑惑，他转身看了看也露出一脸奇怪的陈述，又抓了抓自己的脑袋，嘀咕道：“哪里好笑了？”

为了维护陈述在齐松年面前的人设，付舟赶紧把齐岁晚拥进怀里,指着电视：“晚晚快看，这不是你喜欢的那个谁出来了！”

齐松年拉着陈述往沙发上一坐，突然想到陈述给自己讲了那么久的题一口水也没有喝，于是问道：“大家要喝点果汁吗，我去拿。”

“要！”齐岁晚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视：“刚好还剩四瓶，我要喝葡萄汁。”

齐松年很快从零食柜里把仅剩的四瓶果汁抱到茶几上，两瓶桃汁两瓶葡萄汁。齐松年拿了一瓶桃汁，付舟则拿了两瓶葡萄汁。

等付舟拧开果汁瓶盖，却被陈述一把夺走，于是付舟伸手欲抢：“你干嘛！”

陈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灌了一口后，态度蛮横道：“我不喝桃汁。”“明明是我不喝吧！”付舟碍于怀里的齐岁晚不敢有大动作，但他低声且咬牙切齿道：“分你喝一口算了，还我！”

“我才不管你。”陈述也低声回道，接着马上往齐松年那边靠去：“小齐，这个阳光玫瑰葡萄，好像是你信息素的味道？”

齐松年吸着果汁，嗯了两声，接着有些含糊不清道：“不是好像，就是噢~”“我可喜欢年年信息素的味道了，”齐岁晚喜欢的艺人表演部分结束了，她转过头对陈述说：“但是年年自己不喜欢吃葡萄，哈哈哈哈哈！”

“嗯？为什么。”陈述问道。

“也不是真的不喜欢，就是要剥皮......”齐松年不好意思地说。

齐岁晚把自己喝过的葡萄汁拿给付舟当作安慰，付舟当着陈述的面狠狠地灌了两口，陈述一脸冷漠，选择无视。

齐远和江止回到家时恰好陈述跟付舟刚从齐家出来，四人互相打了招呼后各自回家了。

付舟到家后板着脸问正瘫在他家沙发上耍无赖的陈述：“你小子还好意思来我家？”“付~舟~哥~哥~”陈述的本性回归，他做作道：“人家不就是喝你了一瓶葡萄汁嘛，你至于这么小气干嘛！”

付舟只觉得一股恶寒爬上脊背，他拿陈述没办法，只得翻了个白眼，随后抛下一句“你小子就自便吧”回了自己的房间。紧接着陈述怡然自得的起身，晃晃悠悠地往自己的暂住地走去。

“唉，没人知道我在齐松年面前端着架子有多——辛——苦——啊！”陈述简单洗漱后，躺在床上闭着眼发呆，一想到齐松年就不由得想笑。

不是因为别的，而是觉得只要看见齐松年，心情就会莫名的好。

齐松年的外表可爱，说话可爱，性格也可爱，包括他总是写在脸上的心思，和一些不自觉的小动作——通通都可爱的要命！想想身边没有谁比齐松年更可爱、更能让自己的心情变好......尽管自己那帮兄弟喊自己爸爸的时候心情也不错，但那些和这种感觉显然不一样，像什么呢......好感？

陈述睁开眼睛，心想：对，就是好感！

没来由地，陈述跳下床冲进没关门的卫生间，把正在刷牙的付舟吓得差点把牙膏沫给咽下去。

付舟把嘴里的牙膏沫吐进盥洗池，对着无厘头照起镜子的陈述没好气道：“我说陈大少，你牙也刷了，脸也洗了，还要特意在睡前欣赏一下自己的花容月貌吗？”

“付舟，”陈述一只手撑在台面上，一本正经地问道：“你觉得我长得怎么样？”

付舟漱了口，又冲了把脸，从墙上的挂扣取下自己的毛巾擦了脸，才无奈道：“你长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国色天香亭亭玉立倾国倾城风流倜傥清新俊逸，怎么样陈大少，满意了吗？”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说认真的......”陈述有些期待地说：“你觉得，小齐会不会喜欢我这样的。”

付舟哼笑一声：“什么你这样的？你哪样的？我告诉你啊陈述，小年还小呢，把你那心思收一收，再说了你俩才认识几天啊——你先把他教好了，等他升了学再说。”

“你看你，之前还说人家不小了，现在又自相矛盾。”陈述嘁了一声，“再说了，我有那么禽兽吗，我就是觉得这么可爱的人不能便宜外面那些乌七八糟的人——哎付舟，我们是一家的，对吧？”

付舟听着好兄弟的叨叨出了卫生间，陈述也紧跟着走了出来，嘴里不饶道：“对吧对吧对吧。”

“听着，陈述，”付舟被逼无奈，伸手拍了拍陈述的肩膀：“是，没错，你是我哥们，小年还是我小舅子呢，我的意思是你先别表现的太明显，等他到了年龄了一切好说是不是？”

“是，姐夫，你说的太对了！”陈述也伸手拍了拍付舟的肩膀：“我只是担心小齐不喜欢我这样的......”

付舟被陈述的一句“姐夫”震得差点说不出话来，他重重的叹了口气：“你也知道小年的心思其实都写在脸上吧。”

“知道啊，感觉他都藏不住事儿。”

“那不就完了吗！”付舟怒道：“他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你还担心个p啊！滚去睡觉吧你！”说完，付舟“砰”的一声关上门，留下陈述独自在门外发愣：原来是这样吗？

门突然又打开，付舟从里面探出头又冲陈述骂道：“就算是这样你小子也别有什么动作，你要假装不知道，懂了吗！”紧接着门又“砰”的一声关上了。

陈述：哈？

门再度被打开，这次付舟只是严肃地提醒陈述：“时刻记着他比你小三岁，而你也才二十，一切都慢慢来，但如果你只是新鲜感的话那你最好永远把这个心思烂在肚子里。”

陈述：嗯！

“行了，你也只是个孩子。”仗着比陈述大两岁的付舟用长辈般的口吻：“行了，早点休息吧孩子。”说完，门又又又被关上了，只不过这次关门的人没用力。

陈述：......好像被占了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