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雾散隐见霓虹

他本来只是随口一说，与其说他说的是爱我么，不如说他说的是“感动么？”

　　他敢发誓，他绝对没有奢望过下一秒，李陌陌会回答他，一本正经的。

　　“爱”

　　李陌陌今天没有化妆，已经打算睡觉的她匆忙的换了睡衣就下来了，但为了配套他难得穿成一套的西装，她找了一条柿红色的针织长裙，包裹住身材姣好的美体，一双黑色的矮跟鞋点缀一只与长裙呼应的蝴蝶结，头发随意的放下来，没有烫过，只是带着丸子头松散下来的微卷，一只小巧的棕色皮包，她的皮肤不是非常白皙，但是透着红润和健康。

　　和康涵煦站在一起，就已经是一幅画。

　　阳台上的李俊德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出了亡妻的相机对着楼下学着女儿的样子，拍摄了一张他们的照片。

　　嘴里喃喃自语道；“绣兰，你看看他们多恩爱啊！”

康涵煦怕她冷，从后备箱拿出了一条披肩，白色的披肩上 点缀着粉色的针织郁金香。李陌陌顿了顿，正要问她哪里来的披肩。

　　康涵煦抢先回答，笑了笑：“妈给你打的。”

　　张阿姨打的？

　　上了车，李陌陌问他：“我们去哪儿?”

　　“去深井山。”

　　“去那儿干什么？”

　　“待会就知道了！”

　　李陌陌的手撇撇他的袖子，男人开着车，时不时望向车外的反光镜，他的发丝在开着的车窗里风吹的跳起来几缕，他仿佛在和晚风碰杯，一口一口吞咽着夜晚的薄雾，她不知道他此时难以言状的幸福。要不是他此时开着车，他绝对忍不住抱住她，把她揉碎在怀里。

　　她想起了过去那个初三毕业的夏天，他们一群好友一起到公园的露天铁板烧店里吃庆功宴，男孩们，弹着吉他，弹的是懵懂无知的情歌，听见的是少年的迟钝和呆痴里漫布着少女们的心事。

　　那个夜晚她组织了无数次“我喜欢你，康涵煦”，可是每当想起他可能会眨巴着两只无所谓又满怀着纯善关心的眼睛，问她：“干嘛？你有事？”她就难以割舍嘴边的话语了，光是想想都害怕，她便没有了勇气，她怂恿着另一个男生买些酒，喝下去也许就会像青春校园小说里那样，充满勇气，毕竟青春不能留下遗憾，可是男生居然转头大声对康涵煦说：“煦哥，你想不想喝酒？”

　　康涵煦盯着李陌陌居然淡淡的说：“你敢喝我就回去告李哥！”

　　李哥就是李俊德，老爹。

　　此时她们十五六岁。

　　真是个尴尬又冲动的年纪。

　　她和康涵煦顿时大吵了起来。

　　“你管我？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就是个小屁孩！”

　　因为书中说，不懂情爱者，最似痴子。

　　“呵！我小屁孩？”少年的胜负欲一下子被激怒了，他站起来，比着自己的头嬉笑，一脸不屑的说：“你起来我们比比，谁是小屁孩？”

　　十六岁，他已经有一米七八，高出了李陌陌不知道多少个头了。

　　“反正你就是，你就是！”

　　“你才是小屁孩儿！”

　　一圈的少男少女笑嘻嘻的，不知不觉觉得还有些热闹了。

　　李陌陌窘迫的吃起了米饭，可是康涵煦莽莽撞撞的又激了她：“你再多吃多少大米饭，也没我高！”

　　李陌陌“啪”一声打在了康涵煦弯下来挑衅的背上。

　　谁知道他又接着挑衅她：“挠痒痒呢？不痛！”

　　李陌陌彻底怒了，干脆不理他了。

　　眼泪不争气的落了下来。

　　“你别哭啊！你最高了，你最高了？！行不，姑奶奶你再哭，张女士回去要真的打我了！”

　　那晚的风和这晚的风一样撩人心弦。

　　她的思绪被拉了回来，就算是想起来，她也是觉得闷闷的生气。

　　她不知道的是，康涵煦因为青春期的限定叛逆，没有继续读华中，拿着户口本身份证和一沓现金跑去管理更松散的民中悄悄地办了入学。开学他刚好和当年在一起聚会其中一个的女孩在一个班，一个假期给女孩带来的是憧憬，给男孩带来的是翻云覆雨的改变。

　　那个女孩在一次活动中和他闲聊起以前的事，无意间聊起那晚她们女孩子都看出李陌陌要给他表白的，还笑话他木鱼脑袋，连这个都看不出来。

　　他吃惊的问，怎么会，女孩子更是笑着说李陌陌都喜欢他很久了，全班女生都看出来了，他们男生居然没有一个看得出来。

　　他一开始心里搅来搅去，后面联想过去那些乱七八糟的事，觉得好像是这样。

　　高二那年他的成绩在他的“刻苦经营”下成功一落千丈，高二下他不读了，给张女士提出了休学待业的想法，张女士一晚打了他三次，康骅也只是淡淡的说，家里面没那个基因也不是不可以理解。让他好歹来和自己学点生意事，他听说要学就得跑去那个城市，心里隐隐约约有了李陌陌的影子，一下子眼前一黑，他居然伴着被打玩的痛痒睡着了，第二天一早他就打电话给康骅说他不去，他先接管家里本市的小酒馆练练手也不是不可以。

　　康骅一想，确实有点道理，可是小酒馆里的都是什么人他也不是不知道，这小子纯纯就是没玩够吧，他忍着脾气问他为什么。

　　他叛逆的甩出三个字，不想去。

　　从那以后就开启一天三顿的幸福生活。

　　有段时间张阿姨心里烦，常常念叨要是当年多生一个女儿也不至于这样烦。

　　想起许久不见的李陌陌她突然提出要认一个干女儿。

　　康涵煦极度的反对，那段时间他也认真好些去管理酒吧。从这时候张阿姨就看出了他的心思。

　　年轻人的那些小心思就像井水里的水，一满出来藏都藏不住。

　　车里两人都没有言语，只是默默地看着窗外或者前方，李陌陌却感觉一点都不尴尬，反倒很舒服。

　　车里的广播放的是纯音乐，康涵煦一边开车，一边哼着曲调，一看就是常常听这个频道。

后备箱已经关上了，舒伯特玫瑰的花香透析着鼻腔，李陌陌脑子告诉她她现在很安全，很放松，很舒适。

　　她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