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刘耀文迷迷糊糊醒来时,发现手被攥在一个温暖的掌心里。
就着月光,他看清了严浩翔露出来的半边侧脸,帽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摘掉了,白金色的头发在月光下呈银蓝色。
这样睡觉会感冒的。刘耀文想。
“严老师?严老师?”他动了动手,严浩翔才缓缓起身,见刘耀文醒了,严浩翔的欣喜溢于言表,“你醒了?”
“嗯。”
“饿不饿?”
刘耀文摇头,“不饿。”
严浩翔开了床边的一盏小灯,语气有些幽怨,“医生说你低血糖,外加上没吃早饭,身体受不住才晕倒的。”
“嗯。”
看他压根不放在心上,严浩翔就算有再多话想说也噎在了喉咙里。
刘耀文静静地看了他一会,才说:“抱歉啊严老师,耽误你相亲了。”
严浩翔在灯下注视着他,眼神滑过他波澜不惊的眼睛,嘴唇轻动:“我以为我表达的已经够清楚了。”
“什么?”
“不懂吗……”严浩翔喃喃道。随即他凑过去,带着些许不确定,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刘耀文的嘴唇,又隔了一段距离与他对视,“现在,懂了吗?”
“没懂。”
严浩翔皱起眉,“你怎么……”
然后他就被刘耀文捞着后脑勺压下来,与其热唇相贴。
两人额头相抵,刘耀文的手指在他后颈处细细摩挲着,昏暗中,他说:“严老师,别骗我。”
严浩翔拨了拨他一下额前的碎发,温柔道:“骗你是小狗。”
那天,刘耀文泥泞的生命里,头一回开出了花。自此以后,春暖花开。
[我以为我看够了阳光,它泛滥的有多廉价而寻常。直到与你人海相望,才知我从未真的见过阳光
——沃特艾文儿《你眸中有一个宇宙》]
*
刘耀文的父亲因为喝酒,伤口再次溃烂,进行了二次缝合。刘耀文的母亲,在街坊邻居接连几天的情绪疏导下也终于恢复过来。而刘其,在经过了李霞和他父亲的一通训斥下,依旧我行我素,逮着机会就是玩手机。
仿佛一切都回到了最开始的模样。
刘耀文与严浩翔一起处理好这边的事之后,刘耀文又想起了他在这边的几个朋友,约着出来见了见。
他们约在曾经那家常去的奶茶店里。刘耀文进去时,倒是真真正正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
三个多月了,什么也没变。
“芜~冻死我了冻死我了,老板来三杯热奶茶啊,一杯珍珠一杯椰果一杯香芋的……刘耀文?!”张乐进来后看到刘耀文活像见鬼了似的,声音立刻调高了八个度。
刘耀文冲他笑,“好久不见了兄弟。”
张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盯着盯着眼圈就有点泛红。
“先说好,不能哭。”
“谁TM要哭了啊,你TM的。”张乐不客气地捶了他一拳,然后顺势与他搂在了一块,“哇啊——我想死你了你个不告而别的王八蛋,你TM的也不说一声就走了,啊啊啊——是不是兄弟了啊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了啊——”
正在忙着做奶茶的小店员忍不住偷笑。
刘耀文拍拍他的背,“别把鼻涕弄我身上啊。”
“我去你的,闭嘴。”张乐吸了吸鼻涕,可能也是嫌自己哭得太难看,与刘耀文松开后就赶紧拿纸擦干净了眼泪。
这个时候宋之走了进来,一脸笑意地看着他们。
刘耀文与她短暂相拥过后,三人终于如往常一般,坐在这个不算大的小房子里,闻着淡淡的奶茶香。
“明年就高考了吧?”刘耀文问。
宋之喝了口奶茶,“嗯。”
“你剪短发了。”
宋之:“嗯。”
刘耀文叹息一声,“过得还好吗?”
“嗯。”宋之眼圈红了,顷刻间,晶莹的泪就掉落在了奶茶盖子上。
张乐忙给宋之递纸,“宋姐你别哭了,一会眼睛肿了多难看啊。”
“你滚啊。”宋之接过他的纸,破涕为笑。
他们一直聊到很晚才回家,像以前一样。
宋之还是老样子,周末接宋灿下培训班。她说,前不久她生日的时候,宋灿弹了一首她特别喜欢的歌,问她是谁教的,宋灿说是她以前的钢琴老师教的。
那首歌是孙燕姿的《天黑黑》
张乐呢,悄悄跟刘耀文说他正在追宋之。为了宋之,他最近一直在努力学习。
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文哥呢?文哥过得怎么样?”
“还行吧。”刘耀文不知想到了什么,眼底都蕴藏着笑意。
确实还行,还谈了段恋爱。
刘耀文送走了两个人后,抬头看天空飘起了雪花。灯下,有个人在等他。
“严老师,冷吗?”刘耀文跑过去,把他不好好戴的围巾给拢了拢。
严浩翔笑着摇摇头,“不冷。”
“那走吧,严老师。”刘耀文朝他伸出手,严浩翔把手掏出来放在他手心上,立刻就被握住。
“下雪了,刘耀文。”
“严老师想说什么?”
“我喜欢你。”
“好巧。”
我也喜欢你。
——[全文完]——
*
*
*
刘耀文敲下这最后几个字,桌上的咖啡早已经凉透了。
他切回去看了看评论——
[写得好棒啊作者大大!我看的时候一会压抑到窒息一会甜到窒息的,好真实的感受啊,绝了绝了!]
[呜呜呜,希望是一个HE,不然我就再也不相信爱情了呜呜呜~]
刘耀文在底下回复:[是HE]
他接着往下看——
[为什么大大说快完结了啊?!还没在一起呢!幸福的画面能不能多一些啊求求了大大!]
刘耀文睫毛颤了颤,打字回复道:[抱歉,没怎么见过幸福,不太会写]
[写的好好!我哭死!我什么时候也能遇到我的严浩翔啊。]
看到这条,刘耀文点进回复——
[祝你早日遇到你的严浩翔]
打完这最后一串字,刘耀文将刚存的完结稿发了出去,然后又给自己重新泡了杯咖啡,忽略掉他弟问他借钱的短信,将手机里的钱尽数转给他父亲后把手机扔在了沙发上,捡起落在地上的MP3,戴着耳机出了门。
秋风萧瑟,海浪声在刘耀文耳边炸开,但他忙于听清楚耳机里的歌词——
“记得 你的眼睛将会亮着”
“我的手臂将会挥着”
“谁说世界早已没有选择”
“趁着 我会喜怒你会哀乐”
“唱几分钟情歌”
“没什么”
“至少证明我们还活着”
他小声地跟唱着,然后一步一步上了海崖,在音乐放完的那一刻,他摘下耳机,然后纵身一跃。
海浪淹没了今夜所有的波澜。
血液在礁石上开出了腥红的花。
——
我们都渴望拥有一个完美的过去,可是总有人的过去是破碎的。
刘耀文就是。
在他的一生中,没有茉莉花香,没有钢琴声,没有严浩翔,没有阳光……
刘耀文经常做噩梦,有时候甚至分不清梦境和现实。多少次从梦中惊醒,又有多少次失眠到崩溃,这些只有刘耀文自己知道。即使在长大了经济独立后,过去的阴影也依然追着他不放。
或许他早就已经死了。
死亡对于他来说,应该是个解脱。
最后——
愿我们都能快乐。
——jasmine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