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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火山灰烬飘落的黄昏，路卡利欧蜷缩在精灵球角落的阴影里。
他用利爪反复摩挲着脖颈的项圈——那是那位名叫大吾的气势强大的训练师赠予他的礼物。那个男人似乎处处都是完美的，为他戴上的项圈中嵌着美其名曰“不需要羁绊”的Mega进化石。
三天前钢铁道馆的惨败像赤火山的熔岩般灼烧着他的自尊：当路乔那只优雅的路卡利欧用彗星拳轰碎他的深棕色毛发时，他仿佛听见那名强大的训练师在嗤笑“果然没有与人类的羁绊就是不行”。
“什么羁绊，什么波导勇者的后裔……”他狠狠咬住牙，直到血腥味弥漫口腔。远处传来雨露和乔伊小姐的对话：“小路可能需要静养一阵……”
人类的声音让他烦躁地甩动尾巴，震得精灵球内壁嗡嗡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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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欧路小路的掌心天生带着浅金色的波导纹路，那是森林赐予的祝福印记。
时空之森的千年古木在他出生那天垂下藤蔓，结成果实累累的摇篮。他与杰尼龟在年轮上赛跑，帮樱花儿收集星形花粉，听长鼻叶讲述每片落叶的冒险故事。
“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啦！”
他惬意地躺在桃桃果树上，享受时空之森天然拂过的微风——那是时间神守护着的地方，时间在每一片树叶上静静流动，化成甜香露珠坠入每一个夜晚的好梦。
“你的波导像晨雾一样温柔。”妙蛙种子曾用藤蔓轻抚他额间的蓝色软毛。那时的他总躲在伙伴雷丘身后，连烈雀抢夺树果时，都只敢用「看穿」预判飞行轨迹却不敢反击。
直到某日，守护森林的时空之神不复存在，人类的重型机械碾碎整个森林，他在燃烧的树海中第一次凝聚出「真空波」，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森林伸出最后的藤蔓将他甩出火海，自己化作焦土上的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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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幸存的宝可梦们组成「梦想之队」，他的少年玩伴雷丘成为队长，他永远都记得他们在蓝色的石头上留下誓言，他们的手掌交叠在一起，那个只属于他们的地方，他们曾坐在高高的橙橙果树上，一边纵情地谈论着各自的梦想，一边充满惊叹地抬头望着头顶璀璨的天空。
他们用毒蔷薇的荆棘在废墟刻下反抗宣言，借黑夜魔灵的灵界之门躲避人类的追捕。
但当他发现反抗人类的势力一发不可收拾，冲昏头脑的宝可梦们高举旗帜，摧毁森林竟是为了攻击人类的护林员基地时，凝聚的「波导弹」第一次在空中溃散。
“我们究竟在对抗什么？”
探险队在那个夜晚分崩离析那夜，小路仰望着与故乡相同的星空。
迷你龙追随远方的神明不知去向，伊布永远的进入了长长的梦乡，索罗亚追随迁徙的宝可梦回时空之森重建家园。只剩他抱着音波蝠遗留的叶笛，在人类城市的排水管道里躲避追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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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军的金属镣铐锁住他试图吹响叶笛的爪子。
“基因匹配度99.7%，适合进化实验。”
白大褂的笔尖划破体检报告。注入血管的药剂如岩浆灼烧，他在剧痛中身体的构造发生改变，却再也感受不到波导的脉动——他们用机械项圈替换了天生纹章。
“完美的实验品。”研究员按下测试键，他本能地轰碎三个标靶，却在第四个贴着的雷丘照片的靶子前僵住。那天他咬碎实验室的监控探头，换来七天七夜的电击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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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露的大师球锁住他时，少女正追着暴躁的他差点滚下山坡。刚刚领到初始宝可梦的新人训练师挂着擦伤的脸兴奋大喊：“你愿意做我的宝可梦吗？”，却被他用「金属爪」在手臂留下三道血痕。
“我不需要人类的指挥。”
他故意在道馆赛时错开攻击节奏，看着灯火幽灵替雨露挡下致命一击；在野外露营时假装睡着，等少女哆嗦着用体温为他暖化冻僵的关节。
直到火山战役那日，雨露被困在狭窄而阴暗的洞穴，他发现自己竟早于理智做出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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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路，真的很对不起……”
少女的哭泣换回了他最后的理智，那个大大咧咧的少女突然意外的哭泣让他恍惚间想到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的伙伴，在梦想之队彻底解散的那天，他也曾听到过如此悲伤的哭声。
他蜷缩在精灵球角落的阴影里一阵沉默，冷漠地注视着球体以外的她。
他确实讨厌她，曾经打心底感到好奇、共情、却最后因为实验室里那一记记当头一棒的重击让他不再信任的人类，如今要说恨，却恨不起来。
可是这样对他是不是一点也不公平？
她彻底改变了他生命的轨迹，本应该与人类再无交集的他，却被反复无常的命运狠狠捉弄。
他会因为这个讨厌她，却无法苛责于她。
——对不起，雨露。我不恨你，可是，我也无法原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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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突破人类在他的基因上降下的封锁，爆发出强大的力量之时，他从未想过熟悉的力量竟然突破了金属的枷锁。
这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心情呢？
当火山口的岩浆映红雨露通红的脸，她徒手扒开滚烫的铁杆，鲜血淋漓的指尖伸向牢笼之中的他。嵌着Mega石的项圈在极致情绪中迸裂，那些被封印的波导记忆如洪水决堤：
听说他在外面了淋雨的雨露熬夜翻阅药剂书为他调配精灵用的感冒药，被他有意无意地踢翻；在同样遭受影军毒手的狃拉病发之时偷偷去找乔伊为他也买了一份同样的缓解药；甚至想要接待他曾经的同伴，虽然从未受到他们的待见。
项圈在极致波导中破裂，Mega进化的金光不是来自钥石，而是从他心脏的裂痕喷涌而出——时空之森最后的祝福在燃烧——那一刻，他仿佛又回到了利欧路时期那个有些怯懦的少年。那些被压抑的、利欧路时期的温柔波导，与路卡利欧的战斗本能彻底融合……
他的钢爪撕裂牢笼，他俯冲而下，用后背承受住灼热气浪，金属碎片在高温中熔成赤红铁水。雨露的那些精灵球感应到这份羁绊，在空中纷纷打开——
当他们一个个奋不顾身，冲破阻碍，围绕在嚎啕大哭的少女旁身边分享劫后余生的喜悦时，他远远站在一边，与热闹隔绝。
不知怎么，平时他嗤之以鼻的情景竟让他鼻头突然有些酸涩……
如果他不是小路，没有经历过那些，事情是不是就会变得不一样呢？
他会像那些和人类形影不离的宝可梦一样，分享成功的喜悦，在第一次成功Mega进化时共同发出夸张的惊呼。
如果如果，可是没有如果。雨露会为他的伤痕而悲伤，为同伴看望他而喜悦，而作为回报，他也同样希望雨露的旅途一路顺风，来日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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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火山正落下新生的火雨，火山神明的火雨就如曾经将他们保护的时间之神一般温柔，被神圣之火净化的星火结晶漫天飘散。
那些点点的星光击碎了偏见、隔阂，击碎了那一堵包裹柔软的内心的厚厚屏障。
他睁开眼睛，发现雨露正偷偷把火焰鸟遗留下来的羽毛塞进它枕头。赤火山的风裹挟着灰烬掠过窗台，像在书写新的传说。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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