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尚角朝月长老行了一礼:
宫尚角我并没有质疑三位长老决策的意思。宫氏祖训,任何人都绝对不可违背。但是,宫子羽当真符合吗?
宫紫商的大刀早已饥饿难耐了,她上前一步,小嘴叭叭的像个散弹枪:
宫紫商缺席继承者须行过弱冠成年之礼,这一点,宫远徵弟弟不符合;第二,继承者必须为男性,这一点,我不符合;第三,继承执刃位者必须是身在宫门内部的宫门后人,这一点,事发当时在山谷之外无法联系的你,不符合。
待到她说完最后一句,宫尚角终于有了表情,嘴角扯出一丝笑意:
宫尚角对啊,要符合四个条件。
宫紫商觉得他耳朵有问题:
宫紫商哪有四个?弱冠之礼、身在宫门、男性,一共三个条件!
宫尚角意有所指:
宫尚角第三个条件的重点并不是身处宫门内,而是宫门后人。
三位长老也意识到他想说什么了,脸色顿时有些凝重,互相看了彼此一眼。
若狭疑惑的歪了歪脑袋,宫子羽感觉气血上涌:
宫子羽你想说什么?
宫远徵替宫尚角说道:
宫远徵哥哥想说,如果你不是宫门后人,那这继承资格可就荒唐了……
若狭眨巴眨巴,看向了一旁的宫子羽,他……不是老执刃的儿子么?
宫门早有宫子羽非老执刃亲生子的传言,只是,从来没有搬上台面证实过。
宫子羽怒瞪向宫尚角,还未开口,金繁已经怒不可遏:
金繁徵公子,你怎么能说这种话!
宫远徵抱起手臂,继续不紧不慢地提出质疑:
宫远徵我想,在场很多人都知道宫子羽怀胎不足十月便早产。兰夫人在嫁入宫门之前就一直传闻有一个难分难舍的心上人,所以,宫子羽是真早产还是足月而生……还真不好说。
宫子羽暴怒,对宫远徵出手,若狭眼明手快,飞身挡下了宫子羽的掌击,将他震退。
金繁公子!
金繁连忙接住了他,才发现若狭并未用力,所以宫子羽毫发无伤,只是他依旧很生气。
不过,若狭也觉得自家毒奶罐罐不该用这种事情攻击别人,见他还想反击,连忙拉住了他的手:
东方若狭乖,别闹了。
宫远徵本来很生气,可是现在看着宫子羽一副想干他,却又干不掉他的模样,又不气了:
宫远徵那好吧,本公子大人不记小人过。
他不屑的拍了拍被宫子羽弄乱的衣襟,随意一个动作都能气的别人直发抖。
宫子羽瞬间又想揍他了,花长老拍案而起,气得发抖:
花长老够了,荒唐!
宫尚角教训宫子羽:
宫尚角你平时蔑视家规、无法无天也就算了,今日三位长老在场,你也敢公然动手。
他目光冷淡如冰,眼眸深处暗含一丝失望:
宫尚角宫子羽,你现在口口声声自称执刃,却对自己的家人动手,你连身份、能力、德性一样都不占,凭什么觉得自己可以担得起这个位子?
宫子羽漆黑的眼瞳里都是怒火,他没有听懂宫尚角的话,只觉得他在嘲弄,执着的瞪着宫远徵:
宫子羽毒害我父兄的人,我迟早要杀了他!
花长老意外他的说辞,立刻出声:
花长老执刃如果没有证据,不可说此重话!
宫门谋逆可是重罪,宫远徵不敢相信,在如此重要的场合,宫子羽这样张嘴就来。
宫尚角严厉地盯着宫子羽:
宫尚角无凭无据就血口栽赃,你不配做执刃!
若狭如果说刚刚对宫子羽还有一丝公理,那么现在已经全部转化为对宫远徵的偏心。
东方若狭你说宫远徵谋害老执刃,那么他的动机呢?
宫子羽冷呵:
宫子羽动机?这还用说么,他就是想让他哥宫尚角做执刃啊?
若狭嗤笑:
东方若狭那现在的执刃是谁?
众人顿时一静,细细品味。
东方若狭你该不会是想说,我家毒药罐罐突然爱上你了,他谋划了半天,就是为了让你当上执刃?
宫尚角嘴巴一抽,宫远徵脸色一烂,但是到底是忍着没有打断她的维护。
而宫子羽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若狭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没脑子!
她别开了眼,负手而立,话语掷地有声:
东方若狭按照宫门的紧急继承宫规,宫家的成年男子但凡留在宫门内的都有继承权。
东方若狭按你所说,那宫尚角当夜为什么不干脆在宫门当执刃,难道就是为了让你捡漏吗?
宫尚角才是宫家目前子辈一代中江湖里最负盛名的,无论是人品,威望,还是武功谋略,都妥妥甩宫子羽八条街,只要他当夜留在宫门,就连宫子羽自己也不得承认,这个执刃,必然是轮不到他当。
雪长老温和看着宫子羽,道:
雪长老执刃,东方长老虽话有些糙,但理不糙,所以没有证据,不可妄言。
宫子羽他是有证据的,可是东方若狭的话,动摇了他。
但是如果今天不搞清楚这件事,他又心有不甘,只怕会成为心结,于是他沉稳了心态,上前一步,道:
宫子羽我有人证。
众人一静,宫远徵眼中怒火渐起,却被若狭按住了手,示意他少安毋躁。
金繁押着早就绑在门外的贾管事走了进来,跪在大殿中间。贾管事是医馆的管事,隶属徵宫。
宫子羽面对着贾管事,眼神有些莫测:
宫子羽贾管事,你把之前与我说的话再和所有人说一遍吧。
贾管抬起头,和面带杀气的宫远徵对视,不敢看他,于是低头,咬牙承认:
龙套是……徵公子……命老奴把制作百草萃需要的神翎花换作了灵香草……
此话这不亚于指证徵宫用假的百草萃谋害老执刃。
三位长老的眼神儿有点飘,不过,依旧没有说话。
宫远徵没想到这奴才居然敢以下犯上,血口喷人:
宫远徵混账东西,你竟敢污蔑我!
说着就对着他拳打脚踢的,若狭不走心的拦着:
东方若狭哦哦哦,不气不气哈,别打死就成。
宫子羽见宫远徵仿佛恼羞成怒的模样,复又生了怀疑。
月长老呵斥:
月长老住手!
宫远徵回头,稚嫩的小脸上带着明明白白的委屈。
月长老一顿,声音放柔了些:
月长老远徵,兹事体大,你先让他说清楚。
宫远徵这才放开了贾管事:
宫远徵说!是谁指使你来冤枉我的?
贾管事用一种被宫远徵胁迫的表情,唯唯诺诺地对着长老们说:
龙套徵公子下命令的时候,老奴只是以为徵公子又研究出了更精良的药方,有所替换……但老奴不知道老执刃和少主会因此丧命,否则,借老奴一万个胆子,老奴也是万万不敢!
宫尚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转身对着三位长老道:
宫尚角事关重大,不如先将贾管事押入地牢严刑审问,看是否有人栽赃陷害。
他想顺藤摸瓜,宫子羽却不知,只以为他要偏私:
宫子羽人证物证俱在,还有什么好审的?那要审也两个人一起审。
宫尚角淡淡的点了点头:
宫尚角可以。
回答得十分干脆,毫无偏帮,甚至将身后的宫远徵拉出来。
为了调查,宫远徵愿意为他哥做任何牺牲,所以他也没有异议。
他没有,但是别人有:
东方若狭我不同意!
宫尚角斜了她一眼:
宫尚角不,你同意。
东方若狭:我去你妈的!
东方若狭老子不……唔唔唔!
宫远徵将她扣在胸前,捂着她的嘴,淡定道:
宫远徵她同意。
宫子羽显然没有料到宫尚角会同意。他看了一眼在被宫远徵死死禁锢在怀里的东方若狭,而且,还是如此坚决的同意。
心头的怀疑,又淡了些。
就在侍卫们要将贾管事宫远徵带走审问的时候,贾管事突然身形一动,衣袖一挥,两枚暗器从他袖口里飞出,朝长老们射去。
其他人尚未反应过来,只有宫尚角眼明手快,从腰间抽出配刀,挥刀打中暗器,殿堂内瞬间炸出浓厚刺鼻的烟雾。
金繁抓着宫子羽,朝没有烟雾的梁上飞掠而去,刚在梁上站稳,就看见对面蹿上来的宫远徵。
东方若狭也慢慢上来了,她怀里,抱着的是被人遗忘的——宫紫商。
她看向金繁,眼中似有泪花,金繁心口一紧,嘴巴动了动,却无话可说,谁让他确实第一时间选择了保护执刃。
若狭挑了挑眉,突然低声在宫紫商耳边嘀咕了几句,宫紫商眼中闪过喜意,随后冲着金繁,哭得更哀婉了。
金繁顿时心揪得不行,他这次,可能真的伤到她了。
看着金繁愧疚的小眼神儿,宫紫商偷偷躲在东方若狭怀里笑,她好像知道,该怎么拿捏金繁了呢。
他们在这儿勾心斗角,宫子羽却突然意识到下面还有人。
宫子羽糟了,长老们还在下面!
说完,宫子羽不顾一切飞身往下,进入浓烟之中,金繁甚至来不及抓住他。
宫远徵嗤笑了一声:
宫远徵蠢!
长老们有他哥在呢,要是靠你,都凉800回了。
宫尚角早在第一时间站在长老们面前,浓雾中出掌,内力翻涌,白色浓烟瞬间从大门口汹涌而出,殿内恢复清明。
他的身后,三个长老安然无恙。
宫子羽一愣,在宫尚角心中,家族血脉永远都是第一位的。
待众人追出殿外,只见贾管事已经趴在庭院台阶上一动不动,他嘴唇发紫,七窍流血,已经气绝身亡。
宫远徵带上黑金手套检查了一番,才看向了宫尚角:
宫远徵哥,他是咬破齿间毒囊而死。
宫尚角抿了抿唇,眉宇微凝:
宫尚角可惜了。
宫子羽疑惑的看着他们,怎么感觉贾管事死了,他们比他还凝重?
三位长老叹了一口气,月长老拍了拍宫子羽的肩膀,道:
月长老子羽啊,其实百草萃被换之事,徵宫早已上报过了。
宫子羽一愣:
宫子羽徵宫已经上报,那为什么不告诉我?
月长老道:
月长老这是尚角的意思,贼人没有抓到之前,希望我们不要说出去。
宫子羽扯着嘴角笑了笑,就是看上去有点勉强:
宫子羽哦,原来如此啊。
宫子羽明白,都是自己这个执刃当的不称职,所以他们才无法交托信任。
就像刚刚,他根本没有足够的内力驱散殿堂内的毒烟,今天如果宫尚角不在,后果不堪设想。
最后,他们在贾管事的房间里搜出一枚无锋令牌,最终以贾管事之事为“无锋”而定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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