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手术腕带
其实我没有陈少清以为的那么有钱。
大学毕业到现在，一共三年，我才只攒下一万块。薪水一直被老板压榨，攒钱是一件很难的事。
给陈少清拿的那两万块里，有一万还是我跟别人借的，本来打算拿去租一间门市房，做点小生意，谁知道出门没看黄历，碰上了前男友来借钱。
这下好了，不仅自己当老板的幻想破灭了，现在还要打工还钱，于是我找了一份在便利店收银的兼职。
这家店靠近医院，处在比较繁华的地段，离我租的房子也很近。
我每天下班过来工作四五个小时，虽然很累，但起码多赚了一点吃饭钱，回家也很方便。
在收银台前坐了两个小时，来了一对年轻的大学生情侣，颇为不好意思地买了两盒套套。
对于这种事，我已经见得多了，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给他们结账。
男生高大帅气，女生小鸟依人，出门的时候女生还嗔怪地掐了一把男生的腰。
“你好坏啊，怎么拿了两盒！”
一看就是打得火热，还在热恋期。
要说我的内心毫无波动，那是不可能的，多少还是会有点羡慕。
当年我和陈少清，曾经也是像他们这样甜蜜，也不是没像这样一起来买过这种东西。
后来分手的时候，套套没用完，还剩了半盒留在陈少清那儿。
三年过去了，我真的彻底放下陈少清了吗？
其实并没有，不然我也不会把钱借给他，我只是想通过钱的方式，让自己对这段感情彻底死心。
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了，来买东西的人变得很少了。
我正在清点今天的营业额，听到外面忽然下起了暴雨。
一个脸色苍白的瘦弱女生闯了进来，她没有拿伞，身上被淋了个透湿，衣角上的水在瓷砖地上滴湿了一小滩。
“不好意思，雨实在太大了，我没有带伞，想在这里躲一下雨……”
她的声音很细，讲话也很礼貌，一看就是很少麻烦人的类型，让我不禁对她很有好感。
我从库房里拿了个塑料凳给她坐，想到女孩子淋雨对身体很不好，又去给她接了一杯热水端过来。
她连声道谢，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
然而当她接过这杯热水的时候，我却眼尖地看到了她从袖子里不小心露出来的手术腕带。
腕带上面的名字，就是陈少清跟我提过很多次的，姜小莉。
原来这个人就是她啊……
刚分手的时候，我跟陈少清提过很多次想看她的照片，都被他回绝了，却没想到巧合之下，竟然被我遇到了姜小莉本人。
我不动声色，维持着一种陌生人的礼貌，拿了一包纸巾递过去，示意她擦擦脸。
“要做手术了？”
“不是，是刚做完。”女生的脸似乎又苍白了一分，“前几天做的。”
“生的是什么病，很严重吗？”
“是……引产手术。我怀孕了，刚刚打掉。”
我整个人都惊呆了。
晚上回到家，我终于通过了陈少清借钱那天早上发过来的好友请求，抱着看好戏的心态，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原来你跟我借的两万块钱，不是要给你老婆养胎，而是要给她打胎？”
“什么？”
陈少清回复得很快。
我还没来得及打字回复他的消息，他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小莉想打胎？你是怎么知道的？”陈少清语气急切。
一提到姜小莉，你就这么激动。
你还真是对她上心。
“我不光知道她要打胎，我还知道她已经打完了，就在第一医院。”
简单说完，我就把电话挂断了。
陈少清又给我打了两个电话，我烦得要命，都没有接，顺手关了机往床上一丢。
很显然，姜小莉打胎这件事是瞒着陈少清的。我能把这件事告诉他，已经是仁至义尽。
不管他们两个会不会吵架，我的日子还是要照常过。
第二天下了班，我仍然像往常一样赶到便利店兼职。今天的客流量不知为何非常巨大，我一直忙到十点多，才拿了钥匙锁门。
锁完门一回头，发现陈少清居然站在路边，神情木然地看着我。
“又来借钱？”我走过去，在他面前站定。
“小莉打胎是因为她突然生病了。是肾病，药物可能会导致胎儿畸形，所以她才选择打掉。”
“你和我解释这个做什么？”我感觉十分莫名其妙，“难不成你来劝我给她捐肾？我劝你还是——”
别做梦这三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我的话就被陈少清打断了。
“不至于要换肾这么严重，但她现在在住院，我需要照顾她。”陈少清咬了咬牙，摆出一种仿佛英勇就义一般的表情说，“为了跟小莉私奔，我跟家里断了联系……现在房租也还拖欠着，房东把我赶了出来。我打听到你家离医院也很近……”
我看着面前这个落魄的人，不过只才三年没见，却好像隔了三辈子一样，已经陌生得让人看不清。
“陈少清，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已经分手三年了？”
我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走，一点也不想在他身上浪费半秒钟的时间。
“何灿，你就再帮我一次……求求你。”
带着哽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终归还是不忍心，回头看了一眼。
陈少清，这个原本不可一世的富家公子。
现在居然在人来人往的马路上，向我跪了下来，脸上满是恳求。
路旁有一群年轻人，以为我们是在拍抖音视频，对着陈少清吹起了喝彩的口哨。
在大城市的一片车水马龙里，只有我和陈少清两个人的心里，五味杂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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