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石小平最近几天有点大胆。

　　这就好像一条狗，得到了一点甜头就想着要索取更多。

　　之前的石小平虽然心里喜欢着席景同，但只是上课的时候，偶尔抬眼看一下，根本不敢进一步动作，但自从得到席景同允许的“跟踪”以后，石小平就变得稍稍有些放肆。

　　通常他看着席景同背影发呆，不再是平常小心翼翼地抬眼，而是直直地、面无表情地盯着，不知道的以为谁跟他有仇似的。

　　连同桌王航这一书呆子都注意到了。

　　“席景同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怨啊，老盯着人家看干嘛？”

　　石小平瞥了王航一眼，摇摇头，低下头写其他的作业。

　　这让王航又有点不爽了，他用力摇晃了一下自己的桌子，石小平的手一歪，他的笔在作业本画出一条黑线。

　　王航从进高中开始就看不爽石小平了，虽然他两从某一方面说挺像的，但对于王航来说，就好像同一磁极相斥一样，他就是排斥石小平，讨厌他一副懦弱的模样。

　　晚上，北街。

　　席景同照常走在昏黄的路上。

　　然后他看到了一群个不相关的人。

　　那群个人聚在一起，在昏暗的路边说说笑笑，有的在吞云吐雾，有的拿着酒瓶一瓶酒直接灌下肚子。

　　隔着几米远都能闻到他们的烟味酒味。

　　席景同只瞥了他们一眼，就径直往前走。

　　他们好像也注意到了席景同，看着一个年轻，穿着不错的小伙子走过旁边，一行人沉默了一下。

　　其中一个蹲在路边，穿着黑衬衫，纹着大花臂，光着头的胖子站了起来，走到席景同前面，挡住了席景同的去路。一行人纷纷跟过来。

　　席景同停下了脚步。

　　“弟弟，身上，有钱吗？”那胖子上下打量了席景同一番。

　　席景同冷着一张脸，突然抬起脚，直接甩到那胖子肥厚的腰部，胖子猝不及防跌了一个屁股蹲。

　　一人跑过去将胖子扶起来，“老大你没事吧？”恶狠狠看着席景同，“你别给脸不要脸！”

　　“一起来吧。”席景同冷冷道。

　　“tmd，兄弟们，给我上！”那胖子边起身边说。

　　一群人听到命令，猛地扑向席景同。

　　席景同抓住一人的手往那人身后使劲一扭，那人疼得叫出了声，又在身后来了一个扫堂腿，他身后两人受到这股力量都倒在了地上，席景同走过去，又给了他们两脚，踩到他们腹部，两人躺在地上叫苦不迭。

　　突然之间，在席景同没注意到的地方，冲出一个黑影。

　　席景同感受到自己的头部被一双手摁住向下压，然后压在了一个人的胸口，他眼睛微微睁大了一下。

　　“砰”的一声，一阵玻璃破碎的声音响起，那双手的力气变小，席景同挣脱了那人的怀抱。

　　是他？！

　　只见石小平此时步伐有些不稳，身体轻微摇晃起来，神色恍惚地看着席景同，鲜血洄洄地从他额头上顺着他的脸颊流到他的下巴。只一瞬间，就让他血流满面。

　　一行人一时间顿住了，他们只想要钱，但不想出什么事啊，看着这小个子一下就流那么多血，他们心里有点发怵。

　　席景同惊了一下，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他拉起石小平的手就往前跑。

　　那胖子想到形势不对，大喊：“给我追，打我兄弟，就是要让他们血偿！”

　　一行人回过神，往前追去。

　　到了一个拐弯处，席景同带着石小平拐了进去。

　　一群人刹那间只看见两个人影消失在拐弯处，他们进了弯道，顺着一条道又朝前跑去。

　　殊不知两人此时正躲在一旁的小巷里。

　　这条路席景同走了两年多的时间，有足够的了解。他们躲进一个小巷里，或许连巷子都称不上，应该是一个小道，一个刚刚能容纳两个十二三岁少年的小道，但席景同的高大个已经将这这部分体积占去了一大半，两人在这里边只能紧紧贴在一起。

　　小道里面伸手不见五指，两人面对面挨着，石小平比席景同矮了一个头，只能流血的头靠在席景胸前。

　　上次席景同压着石小平时，石小平只能闻到席景同身上清冽的味道，这会他终于知道那清冽的味道是什么了，是清新的柠檬味，真让人放松。

　　石小平晕乎乎地想。

　　那么近的距离，石小平甚至能感受到席景同身上的体温——是让人温暖的。

　　但此时弥漫在两个人之间的一阵很浓的血腥味，石小平头上的血仍在不停地落下，石小平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血好像弄脏了席景同的衣服，于是他试图将头靠在墙上，慢慢抬起。

　　然后，他对上了席景同的目光。石小平怔愣地看着席景同。

　　席景同也不知什么时候看的他，只知道在微弱的月光下，他看到了石小平圆圆的眼睛，有点亮，血水从石小平乌黑的头发垂下，将石小平的刘海打湿撇到了一边，露出光洁的额头。

　　血水从石小平的头发流过黑框眼镜，到鼻子，到嘴唇。

　　席景同竟然从这一张本应是可怖的脸上，看出了清秀来。

　　两人呼吸交缠着，彼此感受着彼此的气息。石小平心跳如雷。

　　席景同困难地动了动一边手，抬起，摘下石小平的眼镜。

　　“脏了。”

　　石小平看着席景同，无措地眨了眨眼，却不慎将血水眨进眼睛，只能皱着眉，无奈闭上。

　　突然，石小平感受到一双手抚上自己的脸颊，拇指覆上自己的眼睛，慢慢擦过。彼此间交缠的气息好像升温了，两人身上都变得热热的。

　　“别乱动。”席景同再次发话。

　　石小平红了脸，从嗓子里轻微“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