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望?”
低哑的声线缠绕在我的耳廓间,带着一丝困惑,一丝迟疑。
然后我感到肩膀一重,是他厚实的掌心压着了,沉却轻柔,“脸怎么那么红?是不是不舒服?”
我顿觉失望,该死的周雁声,愚钝,不懂浪漫,快被他气短命了!
他却是一脸的窘迫,看着我,干笑了两声:“哈哈,你没事就好,我以为你又要昏倒了呢。”
我剜他一眼,做了几个手势,我说今晚去你家吃饭,我比划的很慢,让他有时间看清,慢慢斟酌。
这段时间,他总是要我教他手语,说让我们之间的距离更拉近一点。我见他一脸诚意就答应了。
几天下来,他慢慢懂了几个基本的手势,但如果是长篇大论的话,我还是得写下来。
他愣了半晌:“舒望,你不想你妈妈么?”
我这才想起我已经离开家有一个月了。当初离家她也没反对我,说男孩子闯一闯总是好的。
但她总担心我的生活能不能自理,隔三差五短信问候我一下。
我不敢回去,怕见到那男人,这桩事成了我的心结。
我每天都期待着和周雁声能亲热一次,但每天又都害怕着他会突然与我亲热。
因为我怕我会想起那晚。
周雁声:“本来我是想今年的年夜饭陪你回你家吃,大年初一再上我家。”
我想了一下,在他眼前比划了两下,说我已经答应了他妈妈的邀请。
他也没办法了:“那我们去把你妈妈接来,一起团年。”
*
预定酒店的话已经太迟了,这时候就连大堂都订满了。不过我主张在家里搞,我说家里才温馨、有气氛。
我们两个中午简单吃了点面条,留着肚子到晚上开荤。傍晚我们才回了趟家,准备接我妈还有那个人。
刚走到楼下,就听到有争吵声。
“我知道过去是我不对,你回来好不好?我慢慢跟你说…”
“我们之间早就不是以前了,现在你也有了你的生活,我也有我的,彼此互不干涉好吗?给人看到不好。”
是我妈的声音,语气里夹带了难掩的焦躁。
而面前的男人,我没见过。
他西装革履,鼻梁上架了副金边眼镜,额发用发胶抹匀,往后梳得贴紧头皮,手腕的一块看似名贵的表便看出地位不菲。
我不记得我的童年里有这么一个人物来找过我妈。她的朋友圈子很小,都是以前经常打照面的邻居。
这男人好像流.氓,一直捏着她的胳膊不放,脸还一个劲儿往上凑,我一看就来火,挥起拳头就砸了上去!
惊得温芹芹叫出声:“——舒望!”
男人脚后跟打着绊儿跌了下去,我看他伤得不重,上去一把揪住他的衣襟又来上一拳,我说过,谁敢动我妈,哪怕坐牢我也要把那人打废!
“不要打了!”
“舒望别打了,别打了…”
可我不知道为什么,温芹芹却在一旁求我住手,她哭哭啼啼的声音扰了我的心绪,我一时不知道她此刻的眼泪是为了谁。
直到温芹芹哭着喊出了那四个字,我整个人如遭雷击地不动了:
“——他是你爸!”